5月20日是第五届中国学生营养日。在此之际，著名营养学家于若木女士接受了经济参考报记者的专访。她指出，政府部门必须吸取安徽阜阳劣质奶粉事件的教训，加强对学生奶进入学校的监管，用品质优良的牛奶喂养孩子们。
记者：安徽阜阳劣质奶粉事件，让我们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儿童牛奶的问题上。您认为这一事件对我国乳制品业提出了什么警示？
于若木：发达国家的乳制品业包括奶业，在上世纪中叶就初具规模。在这些国家，无论领导人还是人民都意识到，牛奶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钙等营养素，这是儿童生长发育的必需品。所以，英国首相丘吉尔当年提出了“用牛奶喂养我们的孩子们”的口号。紧接着，欧美的不少国家也纷纷仿效英国，制定出了大力发展乳制品业的政策。而中国的专家们尽管在很多年前就意识到牛奶对于孩子们生长发育的重要性，并为之呼吁，但并没有引起全社会的广泛重视。直到近年来，我国经济迅速发展、国民素质提高了，人们才开始关注牛奶的价值。现在很多家庭,不仅为孩子们选购奶制品，就是大人也让自己从牛奶中受益。
一项最新的数据显示，我国人均占有牛奶为10公斤/年，北京市人均为20公斤/年，而发达国家人均却是100公斤/年。这表明了我国与发达国家之间有很大的差距，同时也意味着我国奶制品业的发展前景很大。市场前景的看好对乳制品企业来说，无疑是件好事。一些知名企业比如光明、三鹿，依靠自己产品的质量、信誉、价格等因素迅速占领了市场，并且也获得了不错的市场效益。受利益示范效应的驱使，不少中小乳制品企业也应运而生。虽然它们在大城市里不可能同名牌厂家分庭抗礼，但在中小城市和广大农村集镇中，却具有很强的生命力。部分中小企业甚至为了追逐利润的最大化，在奶粉质量、卫生方面偷工减料，甚至以次充好、以假乱真，这次阜阳劣质奶粉事件就是典型的例子。
发达国家的营养学研究中，婴幼儿、学龄儿童的营养问题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他们把婴幼儿食用的奶粉称为配方奶，即根据孩子生长发育需要，添加了铁、锌、钙等丰富的营养素，几乎接近母乳，达到促进儿童生长发育需要目的。美国甚至还将一周岁内婴儿的配方奶分为年龄1-3个月、3-6个月、6-9个月等不同的梯度，家长只需对号入座购买奶粉就行了。另外，很多国家都设立了一套统一标准来衡量配方奶中各种营养素的含量，这成为了检测企业产品质量优劣的重要依据。中国营养学专家根据国外的经验，并结合我国的国情提出建议，儿童奶粉中蛋白质含量应在10％至20％之间。可是，一些不法厂家为了牟利，根本不按照国家标准的配方奶方案执行。此次阜阳事件中，当地疾控部门检验发现家长们送检的13种奶粉全部不合格，其中每100克奶粉蛋白质的含量大多为2-3克，最低的仅有0.37克。而蛋白质含量不达标的奶粉，又往往依靠蔗糖、添加剂、香精充数，这样的奶粉不仅满足不了孩子们生长发育需要，而且还会引起全身浮肿等一系列的疾病。
部分奶粉生产企业为谋取暴利、不择一切手段的行为，让孩子们付出了惨痛代价，现在是该拷问他们道德观的时候了！所有的乳制品企业都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切实完善自己生产过程的质量保证体系，保障人民的身体健康，同时也是保护企业自身的生存和发展条件。
记者：阜阳劣质奶粉事件后，我们很关心目前政府推行的“学生饮用奶计划”。近年来频繁曝光的学生豆奶中毒案，是否也意味着学生饮用奶存在着诸如阜阳劣质奶粉这样的隐患？
于若木：国家“学生饮用奶计划”实行5年以来，凡是经过“学生饮用奶计划”办公室（简称奶办）审核的产品，没有出现过一例学生饮用后的中毒事件。所以，只要学生在学校中饮用的牛奶是属于奶办批准企业的产品，就请家长们放心。
学生奶最早起源于瑞典。瑞典生产学生奶的厂家，一般都会到学校中向学生、家长提供一段时间的免费试用奶。通过收集家长们、学生们的反馈意见，不断改进产品配方，最终才能向政府申请进入学校市场。而由于中国的国情与外国不一样，乳制品企业只要通过奶办的一系列审核，合格厂家的产品就能顺利地进入市场。由于学生奶的受众群体庞大、稳定，估计全国每年约有3亿元左右的产值，因此不少企业看好了学生奶市场，争相进入。但是，企业也发现了，进入学生奶的厂家名单，需要通过奶办严格审核才能上榜。而奶办在中央设在农业部下，在地方设在省教育厅里面。要过奶办这一关很不容易。如果企业自己的产品能达到标准，顺理成章地就能进入了学校。反之，如果产品不合格，当然也不可能从学生身上赚到一分钱。
但这也并不是说，学校里面的饮用奶不存在安全隐患的问题。那些尚未通过奶办这一关，而又被排斥门外的企业也不甘示弱。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分食学校这块肥肉。一方面，他们通过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拉拢各层奶办的关键人物，让自己企业的劣质牛奶跨进学校大门。另一方面，尽管奶办有规定，唯有牛奶才属于学生奶的范畴，但他们采取了“曲线救国”的策略，索性将自己的牛奶变换了成为含乳饮料（蛋白质含量在2.9%-3.2%左右的饮料）。经过当地教育局的领导和校长批示后，这类含乳饮料也大摇大摆地放在了学生面前。这些含乳饮料的营养价值虽不及纯牛奶，但其漂亮的外包装、甜美的口感让孩子们趋之若鹜。
没有经过严格把关的劣质牛奶、含乳饮料，成了危及学生健康的最大隐患。它们的各项指标都不一定符合国家标准，例如像蛋白质含量就极低。如果奶办和相应的监管部门放松对学校的监管，让追逐利润的厂家随意进入学校，那么阜阳劣质奶粉事件的悲剧，也会在学生饮用奶身上上演。
记者：您认为奶办在学生奶的准入和监管方面,应该如何发挥作用？
于若木：1999年，由农业部牵头，8部委联合成立了国家“学生饮用奶计划”办公室。政府当初设立奶办的初衷是为了提高青少年健康水平、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增加农民收入。5年来，奶办的工作业绩也证明了，通过执行它的行政审批制度，最大限度地保障了孩子们的饮用奶安全性问题。奶办的审批权限发挥着功不可没的作用.但是，一些学校的饮用奶发生的问题也暴露出奶办的审批制度不完善。奶办缺少同各方面专家的沟通，有些卫生指标、营养指标已经不适应社会的发展，必须及时更新。
另外，政府不能仅仅依靠奶办进行管理、监督学校学生饮用奶问题，这很容易造成行政垄断。卫生行政部门、食品监督部门、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消费者协会都应该行动起来，从多方面、多角度地进行学生奶的管理工作。同时，还要发挥群众监督、舆论监督的优势，动员全社会的力量，大家都来重视和关心学生和婴幼儿的身体健康，肃清儿童饮用奶市场的各种隐患，让我们的下一代健康成长。
作者：曾亮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