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我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再向前走必然面临诸多挑战，只有靠科技创新才能攻克这些难关。我国农药产品长期仿制外国品种，作为中国科技工作者，我们应该有雄心去创制符合中国国情的农药。”前不久，在上海举行的2013年农药行业知识产权与保护高峰论坛上，年届八旬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李正名先生发出了这样的呼吁。
创新是永恒的主题，也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与国外企业相比，我国农药创新工作不但起步晚、基础薄弱，还面临如转基因作物、害虫抗药性以及安全环保等一系列新的挑战，企业的创新之路可谓步履艰难。农药创新之路究竟该怎样走，已经成为摆在企业面前的一个不容回避的命题。
选对品种：热点农药，安全环保
“中国农药工业的整体技术水平与发达国家相比有很大差距，根本原因是我国农药研发落后。要从根本上调整产品结构，必须从加强农药创制入手。”中国化工信息中心农药技术经济发展中心技术总监胡笑形说。
作为农药界的老前辈，胡笑形认为，创新要选对品种。选择的原则应该是在国际上具有相当市场的品种、销售增长迅速的品种、有发展前途的品种和具有特殊用途或新作用机制的品种。她还建议企业应该多关注热点农药品种。所谓热点农药，就是那些市场已经成熟，全球年销售额超过5亿美元的农药品种。
以除草剂为例，胡笑形建议企业可关注目前国内外都被看好的热点品种，如除草剂草甘膦、麦草畏、2，4-滴胆碱胺盐、草铵膦、精异丙甲草胺、甲基二磺隆、双氟磺草胺等。据了解，这些品种中也不乏一些“老兵”，比如已经使用了几十年的草甘膦、麦草畏、草铵膦等，但是其销售额仍然出现两位数的增长。“因此，企业一定要冷静分析，特别是要看到，国外对这一品种的开发已经集中在它的衍生物上，包括酯盐和有机胺盐等，目前已经有13个产品，可以适用于不同作物、满足不同需要。而且这3个除草剂都与成功开发的耐除草剂作物构成杂草防除的新解决方案，从而获得新生。企业需要跟踪、调查国外的技术进展，及时开发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这样才能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胡笑形说。
在具体选择品种的时候，胡笑形提醒企业，要采取“规避政策”、“自我保护”的发展方针。“我国2008~2011年草甘膦销售从巅峰跌到谷底的教训是非常惨痛的。除了政府、行业领导管理不力外，企业的盲目发展也是主要原因之一。”胡笑形如是说。
她告诉记者，世界上领先的6家跨国公司可以围绕相同的课题进行研发，但不会去重复建设其他公司已经大量生产的热点品种。规避实际上是保护自己。比如日本农药公司1988年发现第一个双酰胺类杀虫剂氟虫双酰胺后，杜邦、拜耳、正先达等大公司并不是去重复建设氟虫双酰胺装置，而是积极投入该领域的研发，最终创造出诸如氟虫苯甲酰胺这类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
在草甘膦产品热后，我国目前又出现了嘧菌酯热。据了解，2013年3月11日前我国嘧菌酯原药的登记已经达到了28家，除了先正达有限公司和美国默赛技术公司之外，其他26家均为国内企业，嘧菌酯的登记产品已经达到了32个。而早在2011年，我国的嘧菌酯原药产能就已经达到了1500多吨，原药生产企业超过10家。“我希望企业在选择品种的时候能够慎重一些，千万不要走草甘膦的老路。”胡笑形说。
除了要选对品种，农药企业还应充分考虑安全性与经济性。中国化工信息中心通过分析2012年6家跨国公司在中国登记的40个农药产品发现，在24个单剂产品中，包括了草甘膦等7个老品种，但是企业都为它们开发了新剂型，提高了环保水平。由此可见，不管选用新品种还是老品种，跨国巨头都把安全环保放在第一位。
制定战略：二次创新，校企合作
我国农药产业发展的根本出路在于加大研发投入，培育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骨干农药品种，这已经成为了业内共识。如何走出中国的创新之路，是模仿国外创新机制还是走中国特色之路？不少农药业内人士给出的答案都是后者。“我们要有适合国情的创新战略，不能模仿外国公司的道路。”胡笑形说。
首先是创新重点不能模仿国外。受创新能力、企业经费等制约，我国企业可以把创新重点放在专利过期或者即将过期产品的工艺、剂型、混剂和使用技术的创新上；在新农药化合物的创新方面，侧重对现有专利产品进行“二次创新”。“比如，大连瑞泽公司在氟虫腈基础上创制了丁虫腈；南开大学基于通过农药分子结构的改造来增强农药水溶性的理念，创制了新结构的农药化合物；华东理工大学李忠教授创制的新烟碱类杀虫剂哌虫啶和环氧虫啶，这些都是‘二次创新’的成功实例。”胡笑形说。
“大家普遍认为，进行原创农药新品种开发技术含量高，回报也丰厚，但这其中也包含着高投入、长周期、不确定因素等多重风险。现有品种的清洁生产工艺、新型环保剂型等同样也是国家‘十二五’农药科技重点支持方向，投入不大，一样有好的回报。”江苏扬农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周景梅说。
培育出重磅炸弹型的农药产品是创新的重点之一。我国农药企业研发费用普遍偏低，胡笑形认为，要将有限的研发经费花在刀刃上，品种就要“少而精”。记者了解到，从2010年开始，我国农药专利申请总量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但是业内人士却告诉记者，这些专利大多数用处不大，因此，提高创新质量，提升我国农药专利含金量不容忽视。
其次，创新模式也要走自己的特色之路。在业内人士看来，这特色无疑就是合作。“高校、科研院所与企业合作创新，我认为这是唯一之路。在中国要搞农药创制，如果不与企业合作，那将毫无生路。”华东理工大学教授李忠说。
据了解，化合物到真正成为新农药，要经历活性筛选、先导发现、先导优化到田间药效评价，再到产业开发，这其中，存在多学科交叉，一般高校或者科研院所仅能完成先导发现和先导优化过程，剩下的过程都需要企业参与，尤其是产业化推进。李忠告诉记者，在国外一般都是企业为主体搞农药研发，但是在中国存在着科学研究与产业脱离的情况。因此，完成新农药开发的最佳模式就是合作。
可是，在合作的过程中的确会碰到不少困难。李忠谈到几年前华东理工大学与当时最大的吡虫啉厂家克胜合作时所遭遇的困难还记忆犹新，由于沟通不足曾导致双方合作长时间搁置。
李忠说，从企业方面看，企业深受同质化竞争之苦，资金缺乏，时刻处于风险中，但是企业风险意识不够，创新能力不足，一般企业本身的研发力量较弱，高端人才尤其是高端领军人才过少，仅习惯于非专利农药研发，对自主创新农药有饱满的热情却缺乏足够的经验和耐心。
再看高校，高校出于论文、专利压力，往往只关注化合物的创新与发现，不愿意关注琐碎的工艺优化，对于非原创的工作缺乏耐心。“说白了，高校只关注研发出新化合物，不屑于搞工艺优化，不关心产业化成本高不高。而企业最关心的恰好是盈利。”李忠说。后来，双方意识到症结所在，制定了加强沟通，明晰分工的战略，学校主要开展工艺优化和基础研究，企业则主要负责应用推广。华东理工大学组织研发人员先后攻克两步关键反应，将成本控制在了每年20万元以内，开展卫生、环境毒理及环境行为研究。这样一来问题很快得到了解决，后来，两家联合申请新专利、联合申报国家科技支撑项目和863课题，企业的创新研发能力也得到了提升。
李忠表示，在校企合作过程中，双方一定要注意理解沟通和换位思考。他还建议强化国家及各地方部委资助自主创新的力度；架构产业联盟，形成协同创新体系；构建国内研究机构合作体系，形成完整创新体系；强化创新联盟和产业联盟的高层面合作。
明确主体：企业为主，重视知识产权
“去年国家提出，强化企业技术创新主体地位，促进科技与经济紧密结合。也就是说，我们必须积极推进以企业为主体，科研院所为支撑，市场为导向、产品为核心、产学研相结合的农药技术创新体系。但是，据我了解，目前国外在中国的专利申请人中，企业占到92.38%，而国内的企业申请人仅占20.14%，差距还很大。”胡笑形颇感担忧。
农药企业如何加快转变成农药创新的主体？作为一直在企业从事研发和管理工作的江苏扬农化工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周景梅女士认为，实施企业知识产权战略体系对企业加速转变为农药研发主体具有重要意义。
2008~2011年间农药企业所经历的滑铁卢，让周景梅至今难忘。“我做过统计，2008年，16家国内农药上市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是24.4%，2011年，这个数字变成了1.7%。虽然今年情况好了一些，但是想起前几年，还是不乐观。”周景梅介绍，与国内企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跨国公司在2011年利润增长率大多突破两位数。
分析差距，周景梅认为，国内企业缺乏完善的知识产权战略是原因之一。“跨国公司在产品开发过程中会制定相应的知识产权战略，构建周密的产品知识产权保护网，依靠专利产品和技术获取超额利润。”周景梅说，“企业既要考虑研发，也要考虑构建知识产权保护体系，知识产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