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秋季,是天山雪莲花盛开之时,一些唯利是图的不法分子在新疆的天山上又开始了毫无节制的掠夺性盗采和非法收购,使素有“雪山花王”之称的这一新疆名贵珍稀药材——天山雪莲再次面临浩劫。如今天山雪莲资源已严重萎缩,其破坏程度令人触目惊心。中科院专家对天山野生雪莲的生存现状进行科学考察后发出警示:如果像现在这样不加保护地疯狂采挖天山野生雪莲,不出20年,它就可能从地球上消失。
今年9月17日的子夜时分,中科院新疆理化技术研究所博士努尔波拉提又一次披星戴月地回到了家中,他刚刚从富蕴县的阿尔泰山中回来,这已是他今年第13次去考察天山雪莲了。从2003年开始,他已研究天山雪莲十余年,面对这个年年都要让他跑到阿尔泰山中十几趟甚至几十趟的“雪山花王”,他有着很深的感情。
近日,他告诉记者:“今年的天山雪莲情况很不好,不仅开花的很少,而且花型也小。海拔3000多米以上的,比往年我所见到的雪莲少了一半以上。”
天山雪莲,是生长于新疆天山、阿尔泰山和昆仑山山区雪莲的统称,它以其独特的生长环境造就了它神奇的药用价值,被誉为“雪山花王,药中极品”。清代学者曾有记载:“其地有天山,冬夏积雪,雪中有莲,以产天山峰顶者为第一。”这其中所说的就是天山雪莲。它不仅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也是举世闻名的珍贵草药。
???天山雪莲是新疆的一张名片
据记载,天山雪莲,生长期5年至8年,一生只开一次花,是生长在海拔约2500米至4000米的高寒冰碛地带的菊科草本植物。在这种独特的环境中一般植物是无法生存的,而天山雪莲却能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顽强生长。这种独有的生存习性和独特的生长环境使其天然而稀有,造就了它独特的药理作用,在科学、医药学研究上都有着重要意义。
作为名贵药材,天山雪莲在医药上已具有数百年的历史,具有独特的药用功效。它全草可入药,具有补肾活血,强筋骨,营养神经,调节异常体液等作用,可治疗风湿病、止痛活血、抗肿瘤等。人们多视其为治疗风湿关节炎之珍品,同时也是妇科的良药。
在著名武侠小说家金庸、梁羽生先生的小说中,天山雪莲具有神奇的药效,也使其享誉中外。全国各地到新疆求购的人络绎不绝,而在国外市场上也十分抢手。随着天山雪莲美名的广泛传播和药用价值、保健作用的进一步发掘,市场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天山雪莲就像是新疆的一张名片,凡是来新疆旅游的或是办事的,都会带点雪莲回去,或自用或给亲友。而电子商务的繁荣更是让天山雪莲走向了世界各地。
但是,天山雪莲因其生长环境特异,种子是在山间随风飘散,只有遇到适宜环境的种子才有可能萌发和生长,所以天山雪莲最终的成活率极低,且生长缓慢。长期以来的掠夺性采挖使天山雪莲面临灭绝的危险。1996年,国家已将天山雪莲列为二级保护植物,目前天山雪莲是惟一列入《中国植物红皮书》的雪莲植物,是国家三级濒危物种。2000年7月国务院13号文件已明令禁止采挖野生雪莲,2001年卫生部160号、188号文件严令禁止以野生雪莲及其产品为原料生产保健食品。新疆2006年公布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野生植物保护条例》,2007年发布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第一批)》,将天山雪莲列为一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
???天山雪莲日益枯竭
新疆阿勒泰地区、哈密地区、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和静县、阜康天山天池,这是今年努尔波拉提跑的最多的几个地方。“这样跑是将南北疆、东疆等地都能兼顾到。今年天山雪莲普遍开花少、花型小,其中原因,一是气候,今年比往年要干旱;另一个就是盗采盗挖现象严重影响了它的繁殖。7月20日,我去了天池,这时正是雪莲开花最盛的时候。往年我爬到3400米处能看到8朵到10朵盛开的雪莲花,今年我爬上去后只见到了两朵。而且这两朵我到8月份再去的时候连根也不见了。而阿勒泰、哈密等地的情况也差不多。”
说到此处,努尔波拉提既愤怒又无奈:“天山雪莲是一种草本植物,开花后,它有35天到40天的种子成熟期,这样被连根挖走后,就失去了继续生长开花以及播撒花粉繁衍的可能,这使天山野生雪莲遭受了毁灭性的破坏。”
他告诉记者,天山雪莲多年来一直遭到过度采挖,很多地方已濒临灭绝,自我繁殖能力不断减弱。尤其每年七八月份天山雪莲花盛开的季节,采挖者成群结队,蜂拥而上,现在已到3000多米以上的雪线去采挖,使天山雪莲遭受着空前浩劫。这些疯狂的采挖者大多是被一些不法分子雇用的民工,他们10人至20人为一伙,就住在山上,天一亮就开始采挖,等将近中午时上山的人多了,或有林业系统森林公安派出所和畜牧部门草原监理站的执法人员到来时他们就停止,到了下午没人时再继续开工,一直挖到天黑,有时一人一天能挖到近百个。他们缺乏采挖雪莲的基本知识,导致天山雪莲遭受极大的破坏。而且这种无节制的采挖还给自然环境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大量高原山地地表裸露,致使脆弱的原生植被及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
据悉,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天山山脉海拔1800米左右的地方,人们就可以采到天山雪莲,当时雪莲可谓遍地皆是,全疆天山雪莲分布面积大约在5000万亩。10年前,在海拔2800米的天山山区,人们还可看到大小连片的天山雪莲。而现在,在3000米雪线之下根本找不到野生天山雪莲的踪迹。以温泉县为例,20年前温泉县天山雪莲分布面积约5.98万亩,目前不足2.5万亩;1985年前后一号冰川天山雪莲分布约3.2万亩,目前不足1.8万亩。据相关统计,如今天山雪莲的储量比1985年锐减65%以上。
然而,在利益的驱使下,唯利是图的盗挖者却仍在无知贪婪地进行掠夺性偷采。使这一名贵物种资源遭受严重破坏,原生地资源日益枯竭。
???天山雪莲面临的困境
据了解,在2001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就明确规定禁止任何人上山采挖雪莲,申请办证采挖事宜也已停止,并实行了三年封山封育、轮采轮育,直到其恢复。实际上,近年来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人们对新疆雪莲资源无序采挖,屡禁不绝。加之在全球变暖的背景下,天山山脉积雪面积逐渐减少,积雪时间缩短,适宜天山雪莲生存的区域更是不断缩小。
虽然政府有关部门制定了相关的管理条例及野生天山雪莲限量采集制度,限制天山野生雪莲的采集上市量。在一段时期,政府要求不仅采集药材须凭采集证,收购者还必须收购有采集证合法采集的药材。而一些不法商贩却无视国家法律法规,在没有按国家规定办理任何手续的情况下,非法收购天山雪莲。新疆自治区畜牧厅草原监理站截至目前还未批准办理雪莲采集证,而市场上非法采集的雪莲和经营雪莲产品的商人却丝毫没有减少,这种状况在乌鲁木齐市、巴州、哈密地区、伊犁州等地到处可见。
乌鲁木齐是新疆最大的雪莲销售市场,每年都有150万株至200万株雪莲在这里流通。9月21日,记者在乌鲁木齐市二道桥市场见到了多家商铺里均有天山雪莲在售卖,以克论价,从2元至8元一克不等,按花型大小、采摘年头而价格不等,花型大的、采摘时间近的则贵一些。一棵雪莲大约在25克左右,价格在几十元至几百元不等。
新疆自治区中药民族药研究所所长贾晓光告诉记者,天山雪莲原生地资源的日益枯竭,造成收购价格逐年递增,每年的价格增长约在50%以上。预计今后雪莲的市场需求量还会不断增加,供应缺口会不断加大,价格会持续上涨。
天山雪莲的保护策略
如此去疯狂盗挖天山雪莲,实乃舍本而逐末也。事实上,新疆科学家为了保护天山雪莲野生资源及生物多样性,利用组培技术,于2004年起就在天山天池人工种植天山雪莲,并总结了成功的经验,且种植出的天山雪莲药用价值有些方面还略高于野生雪莲。
“因为我们药用植物育种的主要目标之一是选育有效成分高的品种。而不像野生的天山雪莲品质有优有劣,有好有次,参差不齐。”中科院新疆理化技术研究所副研究员宁慧霞说道。自治区中药民族药研究所也与中科院新疆理化技术研究所合作,协助企业制定了天山雪莲的生产技术地方标准。新疆现有不同规模的雪莲生产加工厂家100多个,但由于资金或技术的原因,这些生产企业至今无一家有自己的天山雪莲药材基地,而人工种植天山雪莲也没有实现规模化和市场化。
随着人们对医学的认识和了解以及医学模式的改变,回归自然、崇尚天然药物正成为一种世界性的潮流。如何避免天山雪莲等濒危珍稀物种的灭绝,同时又能满足医用和保健等需求是一个紧迫的问题。
努尔波拉提说,名满天下的天山雪莲是宣传新疆,带动新疆经济、旅游业发展的很好载体,而且雪莲花也代表着新疆人崇尚的洁身自爱、坚韧不拔、奋发向上的精神,如果有可能,建议让它作为新疆的区花,以带动经济的发展。另外,希望能够尽快建立天山雪莲的保护区,同时积极推广雪莲人工栽培技术。政府在加强对野生资源保护的同时,要鼓励企业进行天山雪莲规模化种植。
贾晓光对记者说道:“要尽快提高人们的环境保护意识,大力开展宣传教育,动员全民监督,使不法分子无机可乘,最大限度地保护天山雪莲野生自然群,进而保护其珍贵的种质资源。同时依靠强有力的法律手段打击违法采挖、收购、制造雪莲产品者。如果能建立若干个野生天山雪莲封育区,严禁采挖,至少封育3年,可以保证原生天山雪莲品质不退化。”
“高高的雪山之巅,绽放着圣洁的雪莲,不染那人间纷怨,独守着净土一片……”歌曲《雪莲花》在悠扬的传唱,作为新疆的标志之一,我们期望着驰名中外的天山雪莲能守住一片净土,在天山山脉上依旧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