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还得加个“下联”：“羊毛回到羊身上”。百般利益，都能以“通货”(钱)显示出来。“利为民所谋”，若也来个“下联”，大概就是——“钱为民所花”。舍得花啥钱，不舍得花啥钱，舍得为谁花钱，不舍得为谁花钱，在一家人里，这是当爸妈的“有没有偏心眼”的问题，拿到“公家”来说，就是一个“政策倾斜”问题。搞楼堂馆所，楼盖得气死宫殿，额外，钱还够官员装腰包的，就说明资金给得特足。不然的话，定准是肥了人，“瘦”了楼。“改善民居”的“德政工程”就不同了，“人肥”，定而“楼瘦”，因那垫底的钱本就不多。很“瘦”的资金，再来个七扣八扣，肯定瘦得皮包骨，末了，工程没法不成豆腐渣。
看新闻，常听到职能部门的“哭穷”。问到食品检测咋跟不上，曰资金不足。问污水处理咋搞不好，曰资金有限。问农民饮用水工程咋不见动静，曰资金有缺口。问危旧房改造为啥还不开工，曰资金不到位。在下不免瞎想，咋就不能从楼堂馆所、形象工程、政绩工程的大缸里舀出一碗残羹来呢？刘姥姥对荣国府当家的凤姐说，“你老拔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粗呢！”我们也拔根官府的“寒毛”壮一壮老百姓的“腰”罢！近年来暴雨下得起劲，偏偏排水系统跟不上劲，照设计，只能应付“一年一遇”，于是出了城市“新景观”——“内涝”。哪怕拔几根寒毛，凑合着搞个“十年一遇”呢，至少臭水少上几回老百姓的床！
说了半天，钱是有数的，就看咋个花法。民间有时可听到这样的问话：“老哥，你花那个钱咋那大方，你花这个钱咋又抠唆起来呢？”或问：“老弟，你干那个看起来挺有钱的，咋一干这个就没钱了呢？”这就是“权重”。俗话说“有钱用在刀口上”，这话出自——“好钢用在刀刃上”。如此，“财神爷”拿啥当刀刃，拿啥当刀背，就成了关键问题。但偏有人拿楼堂馆所当“刀刃”，拿城市基础设施当“刀背”，这就难免水上床头了。刀刃、刀背，咋个定位，就看有啥样的执政理念了。
只是，此中有个思想障碍。还说下水道的事儿。那下水道如同冉庄的地道，都挖在地底下，寻常看不见，前任的官员挖了，不定后面的哪一任官员才能捞到政绩，下本儿干活的，等于给别人做了嫁衣裳，若没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怕是没人干这“傻事”。但照我看，唯这“傻事”，才最见“人民公仆”的功力。
这功力，就藏在“执政理念”里。前些时读墨子，以为若在诸子百家中评“爱民模范”，墨子稳拿没商量。哲学家张岱年拿墨子跟孔子对比，说：“仁的爱人，注重促进人之道德自觉，兼(兼爱)则注重物质上的利人”，又说，“墨家爱人，以利为本，爱人即是利人”。照我的理解，就是：爱民，不能空说，得来真格的，得落实到“利民”上。
“以利为本”，这利，不是私利，是民利，是“兼相爱，交相利”。这事儿搞清楚了，花钱就找准了“刀刃”。换个当今世界通行的说法也行：钱乃纳税人所出，钱为纳税人所花。纳税人的利益是“刀刃”。这道理说通了，“国产”的“羊毛问题”迎刃而解。但说着容易，怕的却是：好钢专往刀背上用，刀刃反而钢性不足，一遇民生的事儿，刀就卷刃。
李景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