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漱溟先生早在上世纪30年代推动旧中国“乡村建设运动”时就提出:“乡村建设应以经济为先”,现在仍不过时。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目标任务,概括起来就是要系统地、全面地解决好农民、农业、农村这个困扰中国现代化建设的最大问题。其中推动传统农业向现代农业转变是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完成这个任务,必须解决两大制约矛盾:一是“人多地少”的矛盾,它造成了数以亿计虽几经挣扎却始终走不出传统农业怪圈的小农;二是“小生产与大市场”的矛盾,它造成了市场主体的严重不对称,使农民陷入了一只脚在市场门内一只脚在门外的尴尬。这两大矛盾一个属于生产力层面、一个属于生产关系层面。它们的存在,决定了新农村建设是个漫长的、渐进的过程。这也是横亘在我们面前绕不开、躲不过的难题。破解这两大矛盾,必须坚持用劳动力换土地的基本思路。
困扰我国农业的最大难题是“人多地少”的矛盾。我国人均拥有耕地是世界平均水平的1/2,劳均只占1/4;我国户均土地 0.5公顷,而美国则是150公顷。再加上我国基本上是按人头平分土地资源的,这就更突出了农户经营规模狭小的矛盾。这种状况下的农业,由于产品市场率、劳动生产率、资本积累率都很低,只能是吃饭农业,不可能是赚钱农业。其次便是“小生产与大市场”的矛盾。一家一户“单刀赴会”式进入市场,单位交易费用高、谈判地位弱、市场回报率低,加上信息高度不对称,农户市场进入、退出难,往往要绝对承受市场风险。于是,许多农户只能望市场兴叹,把自给自足、游走于市场边缘作为规避风险的办法。试想,农户连市场的门都进不去,如何致富?再是即使跨过了市场这道门槛,由于以粮食种植业为主的这种结构严重违背了比较成本理论,在参与全球性农产品市场竞争中,也是毫无优势可言的。所以,这种农业结构必须改变,否则我国农业永无出路。
比较成本理论认为,区际间存在着经济资源的互补关系;一个地方可能在所有产品上都没有绝对优势,但必定在某些产品上有相对优势。比较优势的形成与技术因素有关,但更重要的与资源禀赋有关,至少在农业这个行业上是这样。从农业资源看,有的地方人多地少,而有的地方则地多人少,这两种不同的资源禀赋形成了相互对应的比较优势和比较劣势。前者生产劳动密集型产品具有相对优势,后者生产土地密集型产品具有相对优势,然后二者交换,就会形成土地资源与劳动力资源相互置换,也就是“用劳动力换土地”。粮食属土地密集型产品,在人多地少的地区,农业要成功进入市场,就要减少粮食生产,多搞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劳动力多与土地资源丰富,站在经济分工的角度看,具有同等经济价值,关键看你如何发挥比较优势。如巴西虽然土地资源比较丰富,但为更充分地发挥比较优势,于20世纪80年代开始调整农产品结构,推行农产品品种多样化战略,出口具有优势的农产品,换取邻国小麦,获得了很大成功。经济学就是一种比较学、选择学。从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角度看,正确认知自己的资源优势与劣势,扬长避短,在更大的经济坐标系中寻求互补效应,实在是一种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