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里，这几天货架上的鲜奶价格标签，又换了一轮。这已经是今年第三轮涨价了。
昨天，杭州松木场农贸市场去骨牛肉的平均价格为38元/斤，今年以来，牛肉价格一直在30元/斤以上。牛肉、牛奶价格为什么会持续上涨？今天将从生产源头探究这场牛之“痛”。
几天前，金华人郑建斌去了趟黑龙江，准备为自己的饲料厂收玉米。这个父母从1981年开始养奶牛、自己也养牛多年的前牧场主，终于下了决心，在今年的8月底，把拥有300头奶牛的牧场，转租给了别人，哪怕现在的奶价已经涨了五六成，“养奶牛，实在太累了”。
金华市佳乐乳业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夏济平则在为奶源发愁。收奶的价格，最高已经到6元/公斤，但这家金华奶牛业的支柱企业，现在每天只能发挥一半左右的产能。
“奶荒”，这个让消费者有点肉痛的事，在金华这个“中国南方奶牛之乡”，也让那些从业者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缺奶的背后，正显露出连续多年的发展趋缓，提升乏力。同样，“奶荒”带来的价格回归，或许也将会是一个提升发展的机遇。
“奶荒”推动奶价上涨约六成
在夏济平的印象里，去年12月，生鲜牛奶的收购价，还在4元/公斤以下，一年之后，收购价最高已经涨到6元/公斤，同比增长了50%-60%。
金华一家规模牧场的负责人查了一下这几年的收购价变动记录，“2010年之前，奶价在每公斤3元以下，2011年到2012年，奶价基本稳定在3.6元/公斤。今年1-6月，4.4元/公斤，夏季过后，奶价直线飙升，8月，4.9元/公斤，9月，6元/公斤，10月-11月，5.96元/公斤，预计2013年全年平均价大约5.2元/公斤。”
奶价节节攀升的背后，是奶源的频频告急。
“现在，我们公司自有奶源每天能收60吨奶，社会收购量只有40-50吨/天，按照我们的产能，目前每天还存在80-100吨的缺口。”夏济平介绍。现在公司实际上也加入了“抢奶”的行列，远赴福建收奶，“福建的奶业规模化、标准化程度比浙江高，从福建收奶，加上运费，实际上和本地奶价也差不多。”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金华奶业人士表示，外地大型企业也在金华“抢奶”：“一家北方的乳制品企业，在金华到处联系牧场收奶，最高出价甚至到了6.5元/公斤，现在金华的奶价，已经和全国奶价最高的广东相当。”
本土奶源产量近五年几无增长
今年夏天45天持续高温，没下雨。这给金华市畜牧兽医局畜牧产业发展科科长高士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高温干旱导致许多奶牛出现热应激，体质下降、产奶减少、流产增加、淘汰率提高，总体上，金华的牛奶产量减少了约30%。”高士寅介绍，统计显示，一个夏天，奶牛仅死亡数量，就超过了100头。而一家规模牧场，这个夏天仅因奶牛淘汰、小牛早产流产等，直接损失就达到350万元，原来计划平均单产能达到7.8吨，而现在连7吨都达不到。
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年酷夏，只是进一步加深了潜在已久的“奶荒”。
上述规模牧场负责人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奶荒”就已经显露出来，“一般情况下，秋冬季是奶牛丰产期，一般企业在冬季收购的鲜奶用不完时，会喷成奶粉储存。而在去年冬天，奶企的喷粉就已经开始开工不足了。实际上，这三四年来奶源一直是紧张的，因为每年还要进口那么多奶粉，而我们对奶制品的刚需，增长速度实在是超乎想象。”
根据金华市畜牧兽医局的业务年报显示，2008年，金华全市奶牛存栏量为30385头，2012年，存栏量为30292头，而今年在30000头左右，约占浙江省存栏量的40%。奶牛养殖户从2008年的2285户，减少到2012年的1822户，2008年的全年牛奶产量9.25万吨，去年年产量为9.43万吨，5年来，产量增长不到1.95%。而据工作人员介绍，近几年来，金华市奶业的年产值，一直在20亿元左右浮动。
在今年的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第十九次年会上，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名誉理事长宋昆冈介绍，2008年为4.08%，2009年为-2.74%，2010年为1.91%，2011年为1.67%，2012年为2.3%。
相反，一份机构的研究数据显示，中国人均牛奶消费量已经从2007年的16升涨至2012年的24升，年复合增长率达到9.1%，5年内增加了50%。
效益不足牧场提升乏力
奶源一直存在缺口，养牛人们并不是不知道，但现实是，他们很难有足够的动力去填补市场的缺口。
郑建斌简单地算了一下，一头奶牛，算上基础设施、饲料、人工、折旧、资金成本等，一年的产奶成本大约要16000-17000元，按照一般产奶量水平6吨来算，每公斤奶的成本是2.6-2.7元，再算上未成年母牛的养殖成本、发生疫病损失等，按照前两年3.6元的收购价，牧场很可能就要亏损。“效益不好，养殖场就没有扩大发展的积极性，更不可能有余力投入牛群改良、设施改造等提升方面的工作。”
“像饲料成本、劳动力这些，这些都是客观上升的成本。”上述规模牧场负责人说，“养牛太辛苦，一年365天都不停，和收益不对等，行业普遍存在招工困难。”成本上升、养牛工人素质偏低，实际上也增加了牧场经营的风险。
夏济平告诉记者，一头12月龄的奶牛15000元，起码养两年才能开始产奶，各种成本加上去差不多3万，2000头牛规模的牧场，加上基础设施建设，最起码投入1亿元，从投资到开始产出，要经历3-5年时间，需要大量的资本投入。“实际上，奶业这还是个资本密集型的产业。”夏济平说，“而且还有防疫方面的风险，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持政策，没有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奶荒”也因行业结构发生调整
“如果从另一个角度理解，目前的‘奶荒’从成因来说，实际上也有积极的因素。”上述规模牧场负责人说，“一些生产力落后的小散户，从市场中淘汰了，实际上是产业发展质量得到了提升。”
“现在所说的‘奶荒’，其实真正紧缺的是优质奶源。”夏济平分析说，“经过近几年的发展和市场选择，奶业的行业结构发生了调整。由于消费者对乳制品品质和食品安全方面的要求越来越高，许多小散户已经无法适应目前的这个市场的要求，面临亏损，同时近两年牛肉短缺价格高涨，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卖牛退出，但同时规模化标准化养殖的牧场，还跟不上来，因此导致优质奶出现短缺。”
同样，宋昆冈认为，奶源紧张、抢奶现象上演的主要原因是：个体养牛过快退出，规模养殖及企业自有奶源不能及时跟进，牛肉价格持续高位，奶牛淘汰速度过快。
不过，对于一些养牛人来说，“奶荒”带来的价格回归，或许也是一个提升发展的机遇。过几天，郑建斌又要去黑龙江收玉米了。“今年东北的玉米又丰收了，品质也很不错，明年肯定用得上。”郑建斌说，“前几年房地产形势好，很多人不养牛去种苗木了，近段时间，又有很多人来问我养牛的事了。”(都市快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