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白酒，现在是月饼，政府公职人员的禁忌清单还在加长。在离中秋节还有半个月的9月3日，中纪委匆匆发通知严禁节日期间用公款送月饼送节礼，强调对顶风违纪的，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严肃追究直接责任人和有关领导的责任，并对典型案例予以通报曝光，坚决刹住公款送礼等不正之风。上周，南方都市报民调数据实验室联合大粤网、西子湖畔发起网络调查，在1226名参与调查的市民中，54%认为“月饼禁令”无助于遏制官场送礼歪风，三分之一的人认为，只有细化并公开一切公款消费项目，才能真正杜绝公款送礼等行为。
#调查#
有部门称连福利月饼也不敢发了
离中秋节还有一周时间。惠州市纪委虽未公开发布中央“月饼禁令”的配套通知，不过几乎所有党政群机关都知道了今年中央禁令的严厉程度。“现在很多部门都谨小慎微，谁都不想顶风作案，尤其是部门主要领导，在节日公款开支上都卡得很紧，发两盒福利月饼都不敢，能省则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名政府部门科级干部告诉记者，往年中秋节前一两周，其部门都会通过工会或其他途径采购、定制月饼发放给大家当福利，有时候还会以其他名义发点过节费，“但今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
不过，也有部分基层公务员向记者透露，有些政府机关仍会发月饼，只是没有往年那么大张旗鼓了。该公务员估计，中央“月饼禁令”出来得有点晚了，有些单位已经给厂子下单，来不及退，“但主要还是看部门主要领导的意思，一般是市直部门的领导政治觉悟比较高，大家都不想去踩红线，接到个禁令，恨不得加倍执行，免得被查到吃不了兜着走；而县区、镇办一级的部门，有些领导就还抱有侥幸心理。”
南都记者线下采访中，有多名公务员吐槽“月饼禁令”其实不合理。“把基层公务员的一点小福利都禁了，领导的福利却屡禁不止。”一名基层公务员抱怨说。另一名处级干部则认为，“月饼禁令”一刀切了，不能区分正常的人际往来和行贿受贿行为，有些矫枉过正。
有商场连三成销售任务都没完成
今年的月饼市场真的有点冷。接受记者采访的酒店、超市、饼屋等商家均表示，今年月饼销售情况和往年没法比。有超市工作人员直言目前销售量尚未完成30%。为了抢夺市场，有商家推出了低价盒装和散装月饼，并向工厂和普通市民推广。
“今年月饼卖得很差，任务的30%都还没完成。”惠州某大型商场相关负责人向记者透露，今年月饼销售形势很不好，很多单位给员工发福利月饼都比较谨慎，有的减少了团购数量。“据我所知，今年惠州酒店接到的月饼订单比往年都有所减少。”惠州市江北某大型酒店公关部的袁小姐表示。
这种形势下，有商家推出了10元的散装月饼以及数十元不等的经济装月饼。“原本9月10日教师节也是月饼的销售旺期，可今年市场一点反应都没有”，惠州丽日商场采购部经理徐先生告诉记者，为了扩大销量，今年他们商场推出20元、30元不等的经济装月饼向工厂推介，还在超市开卖10元的散装月饼，有水果、玫瑰鲜花等各种馅料供普通市民赏鲜，同时还加大折扣力度主推团购，希望多渠道提供销量。同样，在沃尔玛超市，记者也看到有口味多样的散装月饼，还有9 .9元和19 .8元一盒的月饼在售，吸引不少市民选购。
#数据简析#
近六成人不看好月饼市场
在此次千人大调查中，超五成人表示今年在惠州市面上见到的月饼价位在100-199元/盒之间。“月饼是典型的应节食品，一年就卖中秋前这么段时间，现在物价又这么高，所以我认为两百元以下一盒月饼还是可以接受的。”市民陈先生说，如果一盒月饼价格几百上千元，那就不是“月饼”了。
有意思的是，调查中的两组数据反映了公众对“月饼禁令”治标不治本的普遍认识。在“政策因素是否会影响月饼市场”的问题中，近六成人认为“月饼禁令”还是有效的，今年月饼销量肯定下滑；但在“‘月饼禁令’能否有效遏制送礼歪风”的问题中，也有超过五成人明确表示“基本无效”。公众普遍认为，月饼成为中央禁令的“牺牲品”，但替代的、隐秘的送礼方式还是层出不穷，55%的受访者都了解购物卡是代替月饼送礼的更加便捷的工具。
[观点]
“公款购买力”造就“天价月饼”
“月饼作为一种应节商品，原本是花少少钱就可以换来家人团圆的象征，经过30年来各方面的‘努力’，早已异化成一种花费不菲的腐败道具。”南方民间智库成员徐穗辉表示，这样的道具败坏了社会风气，令人反感。一般人不会傻到自己掏钱去买那些明显不是月饼的“天价月饼”，因此“天价月饼”上市和受热捧，背后不难看出公款消费、公款送礼的身影，是“公款购买力”造就了“天价月饼”市场。现在市面上“天价月饼”难觅，至少说明了“月饼禁令”在这方面还是有效果的。
“但怎样才能真正杜绝公款送礼行为？”徐穗辉说，这实际上是一个会计学上的问题。“如果真的不准公款吃喝、公款送礼，违反了规定会计就会丢饭碗的话，首先这些腐败行为在单位会计那里就通不过，再佐以打击体外循环的小金库，公款送礼将无计可施。这是被过去的经验所证明过的。”
公开一切公款消费项目方能治本
一位不愿具名的市人大代表表示，中国的确讲究人情往来，官场也兴这一套，但现在中央倡导节俭，事实上已经释放了一个信号，希望以制度化规范来取代人情化的官场建设，“月饼禁令”只是一个靶子，相信后续还有更多的人情贿赂禁令出台。
该人大代表认为，这些禁令三番五次得到重申的确有一定的震慑力，但如果缺乏行之有效的惩治措施，长久下去地方政府部门也会视为儿戏。要做到令行禁止，首先一定要加强违规行为查处力度，增大违规者被查处的概率，其次惩治措施要严厉，不要搞形式主义的通报批评之类的，直接问责。
“最有效的预防公款送礼措施，说到底还是公开，公开一切公款消费项目，否则都是治标不治本。”上述人大代表说，惠州目前在这方面的力度明显薄弱，连发给人大代表审批的预算都相对笼统，很难起到真正的监督，很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公款花费都被模糊为“其他项目”，“谁知道你是拿这个钱买了天价月饼送礼，还是花在部门的职责业务上了？”
16-17版 采写：南都记者 吴润凯 符芳晓 南都制图：何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