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媒体报道山西疫苗事件后，卫生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迅速派出专家和工作人员，并由中华医学会选派临床专家赴当地调查。10多天来，调查组一直处于低调甚至神秘的状态。4月6日，随着山西疫苗事件调查结果出炉，本报记者第一时间采访了调查组部分成员，了解调查背后的新闻。
调查力求科学权威
“疫苗事件民众关注，领导重视。从成员选择到工作方式，我们始终坚持对儿童健康高度负责、对国家免疫规划事业高度负责的原则，力求调查核实清楚媒体报道内容。”调查组负责人开宗明义，“大家希望最后的调查结果能经得住历史的考验。”
疑似预防接种异常反应的判定，涉及因素复杂，技术性、专业性很强，需要多学科专业人员共同参与。对调查组专家的选择既要充分考虑患儿的临床特征，专业上有针对性，还需要专家有处理类似事件的丰富经验。“更重要的一点是，专家本人必须认真、严谨、负责。”经过两次充实，最后的专家来自北京、上海、重庆等多家单位，基本都是国内儿童神经内科、感染科、血液病、变态反应、免疫规划、疫苗等领域的“大腕”。
近20位国内顶级专家，甄别15个病例，花了10多天时间，调查进程是否太慢？调查组在山西期间为什么一直不公开行踪？对于外界的质疑，这位负责人解释说，为保证调查程序合法、实事求是，结论科学、严谨，专家走访了15个患儿家庭，对所有资料都“事必躬亲”，对于当地提供的资料，一一进行了“挑毛病式”的详尽检查，有的资料反复多次采集。此外，由于山西二类疫苗管理基础较差，许多信息需要层层上报，进程缓慢。从技术层面看，疑似异常反应调查需要专家组成员根据自身专业特点，充分发表意见，逐步达成共识。比如，仅逐一讨论15个病例资料就用了3天时间，“有时甚至会发生争论”。调查组始终低调行动，也是“力图将外界干扰降到最低程度”。
床资料不全成调查最大困难
访视病人和临床检查，收集第一手资料是调查工作的基础。然而，当远道而来的专家上门探视患儿时，部分患儿家长或出于保护孩子的需要，或因“不堪骚扰”，一度让专家吃了闭门羹。怎么办？“只要将心比心，认真负责，老百姓肯定会配合你的！”一位免疫规划专家说。
有个孩子家住6楼，专家第一次去，家长觉得调查没用，不开门；第二次去，家长说孩子不在家，不开门；第三次再去，还是不开门。一直到第六次，70多岁老专家的执着终于感动了家长。当调查结束，白发苍苍的老专家送上一声感谢时，患儿家长连连摆手说：“应该感谢你们，感谢北京的专家。”
有个农村的孩子，专家组上门走访时，恰逢孩子随父母去外地。一直到4月1日，基层疾控人员终于联系上孩子的父母。此时，对口的临床专家已经买好火车票，准备回北京。得知找到孩子的消息后，专家退掉车票，在当地同志的帮助下，把孩子接到太原，在宾馆专门为孩子进行补查，并给出临床治疗建议。
“其实，辛苦点没什么。最大的困难是，有些病例因为延续时间太长，接种资料、临床信息不完整。”比如，有个孩子已经去世，家长手头的病历资料残缺不全。专家组决定从孩子曾就诊过的北京某医院调取病历资料，并与当初的经治医生进行电话访谈，最后获得了第一手的临床信息。
与临床资料相比，疾病防控信息尽管数据庞大，但采集相对容易一些。这得益于2004年后国家建立的传染病疫情直报信息系统。与数据采集相比，更繁重的工作是对比分析，与国际上的、山西历史上的、国内其他地区的资料进行对比，从而总体评价山西省疫苗的安全性。
急需出台各方可接受的善后方案
“从山西回来，我既感欣慰，也很痛心。”一位免疫规划专家告诉记者。欣慰的是，国家免疫规划工作尽管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总体比较扎实，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特别是在当前的经济社会条件下，这些成绩的取得很不容易。痛心的是，近几年，疫苗接种不断引发社会关注，而且多以这种负面的形象出现。
她说，调查组在山西工作的重点是疫苗安全性和预防接种等专业问题，除此之外的其他问题，如媒体报道的腐败、官商勾结等，并没有过多涉及。希望山西省有关部门认真调查，尽快向社会公布结果，“绝不能因为一些非专业问题动摇公众对疫苗接种的信心，进而影响到国家免疫规划工作的推行。”
专家们认为，疫苗接种离不开民众的理解和支持。一方面，需要大力普及科学的预防接种知识，社会各界应努力倡导重视、支持、关心预防接种的氛围；另一方面，政府要强化免疫规划管理，规范疫苗生产、流通和使用，特别是随着民众健康意识的增强，相关从业人员必须更加严谨规范。
考虑到疫苗接种剂次增加必然带来疑似接种异常反应的增加，专家建议，地方政府和中央有关部门，应尽快研究符合国情、各方都能接受的善后处理办法，尽量避免单一的、个别的事件因为处置不当而演变成波及全社会的公共卫生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