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豆渐远毒源未了
海南省自行规定的16种剧高毒禁用农药之一水胺硫磷残留被检超标,全国各地纷纷围剿“毒豆”,海南豇豆乃至海南热带瓜菜正遭遇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信任危机。
记者实地调查发现,“毒豇豆”与菜农缺乏用药知识、农技指导普及不足、药商利益驱动和检测方法滞后等诸多环节有关。
问题豆角
2月27日上午,南国三亚温度已近夏天。海滨小镇、热带瓜菜集散地———崖城,进出集镇的半幅主干道上,挤满了两三百台装着豆角的摩托车、三轮车和拖拉机。
等了两个小时,龚德民的豆角无人问津。豆角,学名豇豆。因种植方法简单,豆角是海南热带果蔬广泛种植的首选,也是供应内地众多反季节蔬菜的主要品种之一。
春节后,菜农龚德民突然发现豆角开始滞销,价钱一天不如一天。从收购商那里打听得知,卖到武汉的豆角被查出了问题。
1月末,武汉市农业部门例行抽检时发现,来自海南的豆角含有禁用农药———水胺硫磷,且残留超标。2月6日,武汉市农业局开始禁止海南豇豆进入武汉市场。
和龚德民一样,海南相关部门对“毒豆角”颇为避讳,他们一律称其“问题豆角”。
自2月25日“毒豇豆”曝光以来,北京、广州、南京、上海等地先后禁售海南问题豆角,内地甚至对海南瓜菜需求也出现锐减。同样,在三亚多个菜市场,记者没有见到本地市民买豆角。
“毒”豆角还波及到了农药销售。记者在崖城采访时,正好碰见一位来自北京的农药推销人员,他说,现在崖城很多药店老板格外谨慎,哪怕是百草枯这种常用除草剂,他们近期也没有进货的打算。
药毒价廉
中午11点,望着快被晒蔫的豆角,龚德民站在一旁叹气。只要有人上来看豆角,他总会补上一句话,“我的豆角没毒”。
龚德民有两亩豆角地,为了卖个好价,去年11月底就下了种。豆角成熟后,每隔一天,龚德民都骑摩托车从15公里外的育才镇赶到崖城卖豆角。
如果气温、湿度适宜,海南豆角自播种到采收,通常四十余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打好虫害仗。农药从豆苗冒出两片叶起就开始打,等藤蔓长到半米,药量开始加大。“该打哪种药,全凭经验和惯性。”龚德民说。“如果发现藤叶上出现跟地图一样的症状,就打专治地图虫的药。如果发现有蓟马虫,就用专杀蓟马的药。”说起用药知识,龚德民稍稍来神。
在崖城,只要见谁家豆角长得好,菜农们就去当面请教,“这家用什么药,我们就跟着学,哪怕是禁用药也一样,因为从没有农技人员下来说到底该怎么用药。”“我八岁开始种豆角,一辈子都没有见到一个农技人员或村干部下来传授如何科学用药。”田洋村一位年近六旬的菜农毫不客气地说,“现在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老百姓,基层政府和干部也应对问题豆角负责。”
事实上,很多农药使用已超出农民经验范畴。2000年,虫害席卷一位从江西来海南育种的老板的田地,老板先后用甲胺磷、水胺硫磷和1605(一种高毒类农药,亦称对硫磷)杀虫,直到打药的人都打中毒了,也杀不死甜菜夜蛾。后来,改用生物药甲维盐,立即见效。
对于外地人而言,分布崖城街头小巷的农药农资店,比旅馆还要多。谭老板的阿亮农药店在镇上开了近二十年,有众多固定客源。
3月1日下午,他告诉记者,现在买药的菜农分三种,懂药的能说出药名;有经验的会带上几片虫害叶子咨询买药;还有一部分全靠药店推荐。
龚德民所在村的豆角田边能看到用完的各式药瓶。他也承认,水胺硫磷、甲胺磷等高毒药因价格低廉,短期效果明显,颇具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