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药养医、医药分家等实质上都未能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根本问题。”3日,广东团的明星代表钟南山院士在被国内外媒体连日来凶猛“追星”后,索性坐了下来,从医改未算成功到回应外界盛传的甲流瞒报现象,从公立大医院职能到食品安全,甚至透露自己由政协委员到人大代表的转型心迹,应对各路连珠炮发问。在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对答中,始终坚持着“不唯上”的学者本色。
●甲流有瞒报?
“不相信”不等于“指责瞒报”
去年11月,钟南山提到中国个别地区存在甲流相关死亡案例隐瞒不报的情况,对目前报告的死亡病例数量表示怀疑。卫生部回应称,瞒报甲流疫情者将被追究责任。
当时有声音赞扬钟南山“胆子大,敢揭露”,但前天钟南山回顾事件时却表示,自己只是因为手里有证据,所以对个别地区公布的结果不相信而已。
“我的学生全国都有,他们治疗多少病人,有些什么症状我是知道的。”钟南山说,“所以曾经报出了全国53个死亡案例时,我说‘不相信’,但‘不相信’不等于就是这些地方的刻意‘瞒报’。这与当初SARS带有共性地瞒报是不一样的。”
钟南山进一步举例解释,比如有的地方的病人死于比较严重的肺炎,但是他们可能没有条件去检测、确认其是否就是甲流病毒引起的,所以报出来的数字就有偏差、不准确。“可能有个别地方存在瞒报,但绝对不是共性的。”
“我不相信卫生部会隐瞒病情!”钟南山态度坚定地说,同时他表示很高兴看到学术界发出怀疑的声音后,得到了重视,信息的沟通制度有了很大推进,更快地使准确的信息到达公众。
●医改难有效?
社区医院能否提高水平是关键
“怎样能降低价钱,怎样使百姓少掏腰包,这些都是表面的；以药养医也好,医药分家也好,药物加成取消,增加药事服务费等等都不能解决实质性的问题。”就最近炒得沸沸扬扬的《公立医院改革试点指导意见》,钟南山说,医改最要害的是提高社区医院水平,使公立大医院普通病人越来越少,疑难病人越来越多。“大医院吃饱饭就多看疑难病”,“就是要更多关注到疾病预防和早期发现问题”。
“看病难、看病贵实质上是‘看大病看重病贵,到大医院看病难’。当中的原因就是大医院与社区小医院的医疗水平相差巨大,使老百姓对小医院没有信心,无论大病小病都宁愿到大医院排长龙看病。”钟南山说,要解决这个根本性的问题,公立大医院有责任、有义务提高广大社区医院的水平,不仅要承担全科医生的技术培训,还要在人文、管理等方面进行全方位输出。“什么时候公立医院所挂钩的社区医院水平提高了,老百姓大部分的常见病都能在社区医院看好了,这就是公立医院对医改的最大贡献。”
钟南山认为由于医改方案中没有明确公立医院对医改的作用,使公立大医院以及大医院的医生或多或少都带有旁观者的态度,而不是主人翁的态度,不知道劲往哪里使。
“医改谁是主力军?”钟南山有点激动地说,“我就不相信搞社会经济学,搞医疗政策的人是主力军!医改的主力军就是医疗人员,而公立医院就是骨干!”
尽管有不尽人意之处,但钟南山还是认为医改的大方向是对的,而且还表示不能指望一年半载就能出成效,而是要用更长远的目光去看,估计“五到十年能看出眉目”。
●代表不敢言?
最关键的是审议报告
两年多前,钟南山还是“明星委员”,但随着2008年当选全国人大代表后,他就漂亮地转了个身,成为老百姓的“发言人”。尽管角色转变了,但“不唯上,只唯实”的真言敢言本色仍在。
“事实上,虽然确实有当政协委员比当人大代表敢说话、敢说真话的现象,但不是我,对我来说,当政协委员或是当人大代表没有什么差别。”钟南山说,他个人认为不管是政协委员,还是人大代表,“上会”的时候都不应该是谈体会或汇报工作,最关键的是要审议报告,帮助国家更好地改进工作。“在这个角度上来说,两个身份角色是没有差别的。”
如果真有点不同的是,“明星代表”钟南山这两年比当政协委员的时候收到的来自老百姓的信多了,“一年大概有七八十封,既有电子邮件,也有普通信函”,他都尽量把大家的声音反映到会场中。
作为第十一届全国人代会代表,钟南山最盼望的是能在这一届听到总理所作工作报告会说“医改取得显著成绩”。而今年他将会提出杜绝保健品添加药品的“造假行为”；以及希望把医疗服务与医疗保障合归卫生部门管理,以解决重大、突发病症防治的两个建议。(谢苗枫 吴哲 郑佳欣 周志坤 徐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