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么，到底是谁多动了猪产业的奶酪？
双汇等引进之初就曾尴尬不止，为何历时7年仍遭非议不断？
此番价格波动引发的这些探讨有什么样的启示意义？
湖北生猪产业未来之路该如何走好？
一路调查，一路听见百家争鸣。
二
且听当事人怎么说？
面对指责，武汉中粮市场部经理吴捷回应说：2007年底到2008年初猪价高时，养殖企业一头猪赚400元至500元，集贸市场、零售方赚180元至200元，当年6月，屠宰企业几乎没钱赚。目前，毛猪价回到了2007年初状况，大多数养猪企业处于亏损边缘。屠宰企业有没有利润？有，但除了价格外，一个企业的利润还与成本、管理、营销等诸多因素相关。企业发展需要良好环境。
宜昌双汇副总经理张广彬没有正面回答。他给出另外一些情况：2003年建厂以来，宜昌双汇已收回1.2亿元投资。今年将追加1亿元上肉制品生产线，用工数将由1400人增加到2000人，工人月平均工资1500元；双汇每年对当地包装、物流等业的拉动效益约5000万元；建厂初期收购的生猪品种80%为土猪，在优质优价的收购标准指导下，目前收购的良种猪占50%，进而推动宜昌市猪品种改良，目前全市三元杂交猪比重比2005年提高10个百分点达到87%。
在武汉，明翔置业有限公司执行董事经理潘绪文直言：2007年4月双汇进入之初，他们是喊狼来的，并曾和当时的长胜、长生、和平等本土8家屠宰企业联盟应对，可惜终是不敌。现在包括武汉肉联在内的诸家企业先后关门，明翔是因为改制民营得以留存。潘绪文痛惜武汉本土企业失去两次重要发展期，一是分割、小包装产品的生产；一是国有肉类企业改制不彻底。环顾目前武汉肉食品加工企业格局，武汉双汇一猪独大，他认为本土的9家区定点屠宰厂和同是外来的武汉中粮、武汉升阳，暂时都无法与双汇抗衡，逢价格波动期自然可以操纵市场、垄断价格。
三
公婆双方各说各的理。旁观者怎么看？
省农业厅老专家徐长堤说：“根据当前市场分析，10年内生猪业总体仍将是赢利行业。资本逐利注定圈内不会寂寞。如果单从一次价格波动期算各环节经济账，其实好算。但如果放进大小政府、大小企业的利益纷争中，一头可以算清的明白猪便有些迷离。而这恰是我省生猪产业未来发展需要厘清的认识问题。”
省政府副秘书长、政研室主任严官金说：“探讨这个问题，首先需要正确评价湖北生猪产业现状，客观、历史地看待双汇等外来企业的进入及其作用。总的来说，近年，双汇等企业进入后，带动我省肉食品加工企业的集群发展，其积极而正面的促进作用是不容怀疑的；解放思想，以开放求发展的改革也是不容怀疑的。”
在荆州，市畜牧局负责人谈及该市生猪生产一直徘徊不前，产业后劲不足，其原因之一就是加工型龙头企业匮乏。公安县则建议省政府在产业布局上进行宏观调控，因为宜昌、武汉等地都有了双汇、正大等加工企业，希望重点考虑在荆州的布局。但也有一些地方表示，今年将上调对企业的某些项目收费额度。
严官金说：“事实上，这正是我省出现双汇式尴尬所饱含的样本意义。它再次说明地区间的分工、产业转移，更多是一种竞争性演进的结果。经济学讲求平均利润规律，资本在市场的进入和退出，靠市场自我调节机制。在市场机制下，国家和其他社会公器应该提供必要的缓冲来完成社会经济的转型，但缓冲不应该通过地方保护和市场封锁的途径来实现。实践反复证明，放开就是最大的开放，地方保护只能带来低水平的生产与消费。这也是当前为什么省内一些小乡镇居民吃肉比武汉还贵的一个原因。”
“作为双汇等外来企业，要想今后与湖北共赢发展，也需要换位反思，为什么总是容易陷入舆论场？2006年猪价大跌时，省畜牧局曾召集屠宰企业和养猪企业对话，讨论保护养猪者尤其是农民的利益，希望企业托市，当时武汉中粮、升阳、绿生等企业积极响应，唯有武汉双汇迟至半个月后才提价，这自然让同行耿耿于怀。”省三农研究会秘书长刘传奇说。
“资本追求利润最大化，是市场经济的本质要求，但利润最大化必须同市场规则保持平衡。不否认市场竞争中，在价格波动期强大资本势力趁机兴风作浪，加剧价格振荡，危害市场秩序，牟取暴利，不过这个前提是他们在垄断。双汇等目前是否形成垄断，这个结论一定要慎重，否则会负面影响政府今后的决策。”华中农业大学教授郑炎成说。
“仅在市场的层面探讨与双汇的抗衡，没有意义。作为政府，我们希望每家企业做大做强。改革开放以来生猪价格共经历了6次明显波动，其中以1988年、1994年和2007年3次波动幅度最大。现在又进入一个波动期，是否现在就需要政府进行行政干预需要进一步观察。”武汉市黄陂区副区长陈国良说。
“湖北要珍惜经过淬火锻造才初步形成的生猪产业链，眼下当务之急是各方合力做强做大，竞争需要公平，获利要靠发展。大河有水小河满，没有整个产业的壮大，哪来奶酪可分？”省三农研究会常务理事秦宏灿说。
省三农研究会副会长贾天增认为：作为政府，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克服过去重生产发展、轻市场研究；重当前、轻长远的不足。否则看好的朝阳产业，也会变成烫手山芋！
省三农研究会会长邓道坤说：业内曾有观点认为：猪肉价格的暴涨暴跌，是不当宏观调控和管制政策所致。政府有形手和市场无形手怎样做才不失衡？这是对政府引导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能力的一种考验。政府一定要有所为也有所不为，既不能缺位也不能越位。比如在品种改良、把握母猪生产源以调控整个生产量、疫病防控、食品安全等方面，必须积极作为；至于企业如何经营等属于市场管的事，一定要让市场做主。
真理是越辩越明，进步总是在曲折中前行。
湖北生猪产业成长之路看来还需艰难跋涉，产业链上的奶酪之争还会持续进行，我们希望的是各方在公正公平的竞争中，百舸争流，共同发展。(记者姜平 省电台记者李应凤 通讯员李江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