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资
东方乳品厂成立于1988年，当时是合作性质的企业。2000年，东方乳品厂完成改制，国有股退出，成为一家股份制企业，杨林伟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是其法人代表。此时，东方乳品厂已经成为陕西省奶业的龙头老大，占领液态奶市场近50％份额。
1998年，上海光明合营西安红旗乳品厂，又在陕西泾阳建立西部最大的液态奶生产基地；同时，深圳晨光在陕西杨陵农业示范区投资建厂；陕西银桥集团也贷款1亿元欲在临潼建立液态奶生产基地。
面对如此竞争态势，欲扩张的东方乳品厂感到资金不足，于是开始寻觅合作伙伴。
但最初进展并不顺利，因为杨林伟要求保留“东方”品牌和企业，这遭到包括新希望、光明以及伊利等奶业巨头们的拒绝。
此时，维维集团主动伸出了合作之手。双方经过半年时间的接触，协议组建合资公司。
让杨林伟心动的是，维维不仅出资6000万元现金，而且还答应保留“东方”品牌和原班人马，仅派几名分管生产、财务和销售的副总来西安。
维维之所以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可能多少有一些无奈。以做豆奶擅长的维维欲进军液态奶市场，自然必须倚重作为当地龙头企业的东方乳品厂。从维维派来担任生产副总的李文勇当时说，“在销售和生产上，东方乳品厂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这些都不是简单从书本上能学到的。”
2002年6月6日，维维集团与东方乳品厂在西安隆重举行新闻发布会，宣布西安维维东方乳品有限公司成立。在合资公司中，维维集团的控股子公司维维农牧科技有限公司出资6000万，东方乳品厂以无形资产、设备、建筑物等折合人民币4500万元入股，双方各占57.14％和42.86％的股份。维维的代表崔桂周任维维东方董事长，杨林伟任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当时，合资公司计划在2－3年内使年销售量达15万吨以上，有望成为西北地区最大的液态奶生产企业。
除与东方乳品厂合资外，维维集团还另在西安市草滩农业开发区投资建设5个奶牛场作为生产基地。
没想到，此举成为双方分裂的导火索。
“别了，维维！”
“草滩基地是亲生的，我们是合资的，维维压着我们不让发展。”杨林伟语带激愤。
据杨林伟介绍，维维集团草滩奶业基地的产量是维维东方的1／10，但其二期工程3000万元的投资已经到位，已建成5000平方米的库房，配备几十套设备；而维维东方在霸桥区生产基地的100多亩地至今仍是荒草一片。
“一边是没有厂房，员工在雪地里露天作业；一边是公司账上7000多万元资金就是不让动。”杨林伟说。
2002年8月、9月、10月杨林伟3次向董事会提交报告，要求动用3423.19万元资金扩建维维东方生产基地，但维维集团没有反应。
“因为牵扯到重大资金投入，公司需要慎重考虑。”熊铁虹这样向记者解释。
但杨林伟认为，由于维维一拖再拖，导致企业贻误战机，眼看陕西主要竞争对手已从容完成扩建工程。
2002年9月，维维集团2次下令限制维维东方的销售区域，将其锁定在南起秦岭、北至铜川、东起潼关、西到咸阳的范围。这使双方矛盾进一步升级。杨林伟拒绝执行维维集团的命令，理由是东方没有和维维集团合作，只是和维维农牧科技有限公司合作；而且，杨林伟认为，维维东方没有上级领导，双方属于合作，而不是简单兼并。“就像结婚，我是和你儿子成家，你老子凭什么干涉。”
而熊铁虹认为，世界上任何大公司，比如可口可乐，都要划分和自己相关公司的销售区域，“这属于企业正常之举”。
2002年11月，杨林伟向维维集团提交了一份关于维维东方和维维草滩基地合并的建议书。建议由维维东方收购维维草滩基地，收购后草滩基地由维维东方管理，双方出资比例不变。维维集团经过研究，同意了杨林伟的方案。但2002年12月3日，杨林伟忽然接到熊铁虹的电话，称收购之事有变。杨林伟闻言勃然大怒，“几千万的资金怎么能说变就变？难道非要把东方拖垮不行？”
此事使双方积蓄已深的矛盾集中爆发。
2003年12月19日，杨林伟发出了《致维维农牧科技公司的一封信》。在这封公开信中，杨林伟详述了自己半年来的委屈，最后声明，“在对新公司不批计划，不批报告，限制销售区域的不公情况下，东方只好采取自保措施，宣布终止和维维的合作！”杨林伟一连用了4个“别了，维维！”
杨林伟认为，半年来维维没有带来先进的管理，先进的技术和先进的市场经验，“他们什么也没干，仅仅将6000万元打到账上。”而这6000万元资金也没有进入生产要素，“就像男女双方领了结婚证，却没进洞房。”相反，维维却一直在利用东方乳品厂的资源扶植其草滩基地的发展。
针锋相对
“西安事变”后，维维集团董事长崔桂亮曾向杨林伟表示，一切问题都可以协商解决。但杨林伟似乎对决裂已铁了心。据说，杨曾指着崔桂亮的鼻子说，“我们要扩大市场，你凭什么不让？”
如果与维维彻底决裂，东方乳品厂以后有何打算？杨林伟说，“小企业在当地有自己的品牌和销售优势，这是大企业无法取代的。以后如何发展，要看市场的变化。”但杨林伟也看到，在国内奶业并购激烈的今天，“全国只有五六家销售量上百吨的奶厂没有参与重组”。
对于杨林伟的转变，熊铁虹分析，“过去他是老板，什么事情都能自己说了算，现在他变成小股东，一些事情不能完全由着他。”熊铁虹认为，越大的企业，其决策过程越是复杂，慎重考虑是很正常的行为。
维维东方的董事会由3人组成，杨林伟只占其中一席。但杨林伟认为，董事会半年来只开过一次，形同虚设，实际上是维维集团代替了董事会直接对维维东方决策，“这是违反《公司法》的”。
杨表示，维维可以将6000万元资金拿走，但不能带走企业利润，并要赔偿贻误东方发展的损失。
“他只是合资公司的一名股东，维维耽误他什么了？”熊铁虹大惑不解。
熊认为，按照《公司法》，维维本来可以开董事会，免去杨林伟的职务，任命新的总经理；之所以没有如此，完全是从大局出发，不愿激化矛盾。
熊铁虹还表示，维维东方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销售额以30％的速度增长，利润增长200％，纳税129万元，而东方乳品厂过去一年的所得税才是20万元，“这是维维的管理带出的效益。”
熊铁虹认为，“是否由于新公司整体经营效果比较好，某些人受利益的驱使闹分离，我们现在不好说。”
熊铁虹对杨林伟单方面宣布“分手”，表示了不同的看法。他认为，即使分，也要按照法律程序，否则是非法的。
对于维维与东方的合资事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吕薇认为，这在企业间“很常见”，“国际上50％以上的大企业有重组后又分开的案例。”吕薇认为，国际上大公司合并之前往往需要经过几年的磨合和反复商讨，在合并过程中更需较长时间的适应，找到共同目标后才走到一起，但国内现在很多企业都比较着急，总是兼并重组后才发现不合适，但已经构成对双方的损害。
对于6000万元资金不使用的问题，吕薇认为，公司制就是要体现大股东的意志，如此大的投资确实需要维维农牧科技公司的上级董事会来研究决定；维维在没看好投资机会的情况下，不使用资金就被认定虚假投资是不成立的。
维维是否恶意收购东方？吕薇表示，由于不了解具体情况，不便直接发表看法。但她认为，国际上的恶意收购行为，通常为通过收购消灭竞争对手，使自己成为垄断者，“但好象维维和东方并不存在这个问题，毕竟双方力量是有悬殊的。”
那么，维维东方的董事会是否真的形同虚设？吕薇认为，董事会由3人组成的确不太规范，“该现象目前在国内比较普遍”，但《公司法》里也没有明确要求一年要开几次董事会，“效率高的董事会一年开一次就把公司大事都定了，维维东方不过才成立半年时间。”(见习记者 傅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