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是市民餐桌上重要的食品，去年11月份，有群众反映，在滨海工业园区靠近三甲街道椒江农场一带，有人在那里对活牛进行注水，宰杀后销往市区的各大菜场。本报记者连同台州电视台对此进行了两个多月的暗访，目睹了“注水牛肉”生产销售的过程。
截稿前，台州市市场监管局等有关部门也掌握了相关情况，将这一严重威胁食品安全的宰牛场进行了强制拆除。
首次暗访
一根水管插进牛鼻孔
时间回到2015年10月26日傍晚，我们驱车半个小时，才来到位于滨海工业区园区八条河附近的宰牛场。这个宰牛场是一个简易工棚，离河道不到30米。
走进宰牛场时，棚子里面已经拴着四五头牛。
“这里杀牛的啊？牛蛮壮的呀，是本地黄牛吗？”我们故意搭讪。可场内的一名中年男子没有在意旁人，拿起一根约一米长的水管便往一头牛的鼻孔里插进去。“你力气真大，水管硬插进去，吃力吧。”因为他过于专注手中的活，开始都没搭理人。
随后，他就开始警觉起来：“你们哪里过来的？”
“厂里面，宏业知道吗？”
“老家哪儿呢？”
“安徽的。”
被盘问了一番后，我们佯称是陪朋友相亲、谈恋爱，这名男子才放心下来。
过了一会儿，从路口来了一男一女，又牵着两头牛进来。
“你抽烟吗？”起初，这两人一问我们是买牛的，说两头牛品种不一样，比刚才被注水的要贵一点。
原先的那名男子并没有立即给牛注水，看到我们没有离开的意思，那名男子似乎也有了警觉，把牛鼻子上的管子抽了出来。随后，几个人匆匆离开。
我们从另一个方向拐进橘树林，但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依然不见宰牛场几个小工回来。后来，干脆连灯也关掉了。
多次暗访
牛四肢在水的压力下微微张开
在随后的两个多月，陆陆续续，我们十多次到现场蹲点拍摄。好多次，为了防止养殖场的人察觉，我们把车子停得远远的，用手机当手电筒，穿过几公里的柑橘地，绕到宰牛场外围。
因为场内养着狼狗，暗访的数小时中，像谍战片一样，我们经常潜伏在后门，趴在门缝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彼此间都用手势沟通，还要忍受里面发出的阵阵牛粪味。
但一直没能直接看到注水的场面。
一直到农历腊月廿七那晚，当时是晚上6点左右，我们再次来到这个隐蔽的宰牛场时，却意外发现，仅有七八头牛了。
“已经灌水了没？”
“灌啦灌啦，灌过了。”
我们再次潜伏在宰牛场外头的树林中，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接着，在场内的一个角落里，我们看到一台水泵，是用来取水的。我们注意到，水泵取水点周围浮着一些烂橘子和其它垃圾。
天色终于完全黑下来，在这片角落里还有一个炉子烧着滚烫的开水，既然还烧着水，估计当晚小工还有可能回到现场宰牛。
当晚，我们没吃晚餐，一直等到夜里11点左右，宰牛场的灯光亮了起来，电视台记者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距离宰牛场仅几米远的废墟一角，对屠宰现场进行近距离的拍摄。
这时，我们又看到了一名屠宰工拿着一根水管，对已经宰杀的牛进行二次注水，此时，牛的四肢在水的压力下微微张开，场面有点恐怖。
等屠宰工处理完三头牛，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这时候，现场来了一辆小三轮车，看样子是运送牛肉的，那这些被注水的牛肉将被送往哪里呢？
追踪销售
主要在大型菜场出售
在三轮车出来的同时，我们开着采访车悄悄沿路跟踪。
一路上，担心被前面的车子怀疑，我们不敢跟得太近，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有时还得故意关灯驾驶，险象环生，非常紧张。
上了75省道，在椒江二桥边开始拐弯——在红绿灯处往左转，拐向万济池方向。
又过了十几分钟，这辆三轮车最终停在了万济池菜场西北角，这里是一家手打面加工点。随后，驾驶员把车上的牛肉一件件挂到店里的铁钩上。
到了凌晨3点20分，万济池菜场开门，又来了一辆柳州五菱。
“在哪里运来的啊？”
“宰牛场，农场那边。”
“这牛肉价格怎么样？”
“这里价格都一样，三十多元，好的四十也有。”
“现在杀牛前是不是要注点水的。”
“不会的，现在查得严，谁敢呀。”
菜场内人越来越多，渐渐热闹起来，我们试图从摊贩口中探访注水牛肉的来由，他们口风较紧，似乎都经过培训过似的。
菜场中，牛肉、羊肉和猪肉等肉类摊位挨着排列。随后，记者从摊贩那里了解到，这些牛肉不仅供应着万济池的一大半牛肉摊点，还有一部分被送往了黄岩等地的菜场。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摊贩告诉我们，他在黄岩中心菜场25号摊出售，牛肉几乎是同一个老板提供的。是否就来自三甲农场那一家呢？我们当时无法证实。
最后，我们根据这位男子的指点，来到万济池菜场里的牛肉摊点。只见一些饭店老板已经在那里抢购这种牛肉，一家饭店一次买了100多斤。仅仅半个多小时，这些经过处理的牛肉就已经所剩无几。
而第二天，这些牛肉将成为饭店和市民餐桌上的食品。
记者手记
“惊心动魄，触目惊心。”用这八个字来形容这一次的暗访报道，应该是最恰当。在采访的过程中，我们当了一回福尔摩斯，夜幕下探视到了真实的生牛注水屠宰的场面。
这些掺水后的牛肉，最后被送到菜场，端上餐桌，被不知情的市民当成美味佳肴吃下肚，让人痛心和担忧？客观地说，注水牛肉要在销售端被查处比较困难，记者了解到，牛肉含水量的国家标准是77%，标准过于宽松，导致不少注水肉的含水量也都在标准内，因此，要为市民筑起食品安全的篱笆，更需要源头监管。
因此，希望在那些非法的屠宰场，能看到的不仅仅是记者的身影，让所有人都参与到监督环境里。虽然一些牛肉已经掺水，我们的监管工作却不能掺水。（台州晚报记者 许灵敏 通讯员 沈志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