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的超高收入，刺激着人们的眼球，让许多妇女趋之若骛。
随着人口老龄化、家庭小型化以及生活和消费水平的提升，月嫂服务、家庭保姆、钟点工等家政服务成为千家万户的热切需求。据不完全统计，现阶段我市有家政业从业人员约14万人，行业发展潜力巨大。然而家政行业的管理松散、价格虚夸等乱象也有愈演愈烈之势，给家政业健康有序发展埋下隐患、留下障碍。本报从即日起刊发系列报道“给家政业泼三盆冷水”，真实反映记者深入家政市场探究到的真相、剖析出的原因和分析出的对策，以期家政业正本清源，理性回归，健康发展。
“怒”起萧墙
对“天价”月嫂的质疑，“怒”起萧墙。63岁的李懿馨在报纸上看到了“月嫂每月轻松赚到1.3万元”的新闻，这位我市仅有的几位全国职业指导师之一，怒发冲冠：“一个月1.3万元，月嫂能拿这么高的工资？泡沫太多了，再这么炒下去，这个行业就毁了！”
李懿馨曾是市公共职业介绍所就业指导部部长，对大连家政市场、妇女就业等问题有深入的研究。当媒体热炒月嫂工资8000元~1万元，外行看的是热闹，李懿馨这个内行看到的却是“胡闹”——“1.3万元的天价或许个别性地存在，但从整个市场看，这完全是炒作出来的噱头。”
李懿馨不相信目前的月嫂服务能匹配如此“天价”，那么1.3万月薪的月嫂，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在推出“天价月嫂”的家政公司，对“天价月嫂”是这样介绍的：她们都是行业里面的资深人士，定期参加技能培训，持有母婴护理专业证书，工作年限长、从业经历多，是公司里的“明星人物”、“金牌月嫂”，她们有的还会外语，掌握理财知识……这些晃眼的“金字招牌”，标高了月嫂身价。
“好是挺好，可请月嫂照顾母婴，跟会不会外语、懂不懂理财有啥关系？”来自市民的疑问戳到了要害。对于月嫂，他们最关注的是有没有爱心、会不会做月子餐，掌不掌握照顾新生宝宝的基本技能，而其他诸如工作年限、从业经验只作参考，至于懂外语、会理财，“好像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市家庭服务业协会有关负责人也坦言，目前月嫂服务总体而言“技术含量低，大多是挣辛苦钱”，看似“职业化”的月嫂，实际上只是家政服务员类别下的一个工种，“可能比钟点工、保姆等其他工种文化水平、外在形象略好一些，但并没有太多的超群之处”。
一笔钱 两笔账
对“天价月嫂”，更激烈的质疑甚至愤怒来自一些高价聘请过月嫂的家庭。家住中南路欧洲小镇的张女士，回想起两个月前的月子生活，仍旧怒气冲冲。为了让她和孩子得到更好的照顾，家人特意提前三个月从某家政公司预订了一个“金牌月嫂”。家政公司声称她工作能力强，母婴护理经验丰富，因此收费较高，每月1.1万元。本来觉得高价可以换来更优质的服务，结果却不只是失望——“宝宝在月子期间，经常闹肚子。我们仔细观察，竟发现是月嫂给孩子冲奶粉时，为了节省时间，直接往开水里兑凉水！”不仅如此，张女士发现，在给宝宝买尿不湿等用品时，月嫂总是坚持要到指定的商家买指定的品牌，声称根据其经验，“全市就那么几家孕婴用品店保质保量”，而一次偶然的机会，张女士却听到月嫂在电话里跟对方核对购买物品的清单。“我这次明白，原来月嫂在中间赚取提成。”一次次的不愉快，最终酿成无法调节的矛盾，张女士一家愤然辞退了这个“金牌月嫂”。
同样是这些钱，家住万达华府的肖先生一家却是另一本“账”。在双胞胎宝宝出生后的第一个月，肖先生也花了1.1万元，却让一家人井井有条、高高兴兴：他把这1.1万元分成两部分，先是花8000元雇请一个住宿式月嫂，专门照顾两个新生宝宝；另外聘请家政钟点工，每天负责清扫和做饭，月薪3000元。因为两个家政工各司其职，互相比较，使得整个服务都提标不少。肖先生说，这方面经验主要来自于他国外朋友的传授。据其朋友介绍，国外家政的分工非常细化，一个高收入家庭要想得到精细化、全方位的服务，就会把家政开支分成不同的部分，让不同的工种共同完成整个家务的打理。这是花高价买优质服务的科学有效的方法。
行业“天价”
这是在市公共职业介绍中心的一幕：报名参加月嫂培训班的妇女络绎不绝。在这儿，一则母婴护理专业的培训广告常年贴在大门上。“现在月嫂的收入高，一个月一万多元，咱也赶紧报班学习……”高收入，刺激着人们的眼球，让许多妇女趋之若骛。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对于那些处于各自行业高端的顶尖人才，更可观的薪金无可厚非。然而，对于一个尚无明确职业标准、总体处于低技术含量、劳动密集型的服务工种，全行业趋向“天价”，就不能不令人怀疑、引人深思了。既然月嫂甚至还算不上一个独立的职业，其所提供的服务也基本都是简单的劳务，为何总是有那么多“高价”字眼？到底是什么造就了“天价月嫂”？
不久前，市民何女士刚刚生下宝宝。还没出院，家属就收到了主动递上门的月嫂服务名片。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称28天收费至少1.2万元。
“这1.2万元，绝不会都是月嫂的，肯定是被层层扒皮了的。”家政业资深专家李懿馨说。一些有着多年工作经历的月嫂对行业实情的披露，印证了李懿馨的话。据她们讲，在一些家政公司和被个别民间中介垄断的医院，用户支付的每个月1.3万元的月嫂工资，真正到了月嫂手里大概也就六七千元。“剩下的，中介机构有份儿，院方也有份儿。”月嫂们说，从这些利益关系中可以看出，最希望月嫂涨薪的其实是中介，他们喜欢给媒体吹风，“宝宝扎堆，月嫂请不到，要提前一年预约……”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夸大供需失衡。
更多的研究家政服务业的人士，把出现“天价月嫂”的深层原因概括为：一条狭长的垄断通道导致信息不对称，衍生出“愿打愿挨”的怪圈。在他们看来，目前月嫂所谓高薪，既不是劳动价值决定，也非供求关系的反映，而与非市场化的行业垄断有关。首先，目前我市一些医院妇产专科被个别民间中介机构垄断，他们掌握了医院产妇信息，打着医院的旗号向产妇推介月嫂服务，工资自然越高越好——中介机构还要从中间挣笔钱。其次，很多有月嫂需求的家庭，临近孕妇生产才匆忙决定，迫切的用人需求使他们只能在一个狭窄的非理性价格市场被动地接受高价；而掌握大批月嫂资源的人力资源市场基本只为登记用户提供服务，这就使供需双方在两个市场上进行交易，信息不对称也造成了供需配置的失衡。
谁在被伤害？
在市公共职业介绍中心一楼的家政保姆服务窗口，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一个参加完母婴护理专业培训的月嫂，在工作人员推荐上岗后没几天，又返回职业介绍中心要求和雇用方解除合同。“雇主一个月给我7000元工资，但听说现在月嫂的月工资都涨到1万多元了。”“不满”的月嫂声称，要么雇主给加钱，要么辞职。追来的雇主更加“不满”：之前确认好的劳动协议，怎么能出尔反尔，随意改变？一次次不欢而散的结果是雇主对月嫂整体的职业素养失去信心；想“攀高枝儿”的月嫂们，在离职后也往往难以找到预期的高薪岗位，只好重新回来“屈就”自己。
而更严重的隐患已经开始显现——炒作形成的虚高价格，最终导致泡沫弥漫，并引发了劳动力市场买卖双方的心理失衡：有月嫂需求的家庭不敢问津，刚做月嫂的“新人”心高气傲，而那些从业多年深知自己的辛苦却被别人层层抽成的“前辈”更是窝着一肚子火。
如此“天价月嫂”，还要继续炒作下去吗？
文/记者于艳新 图/记者王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