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业时报记者 杨丽霞
近年来，以乳品行业发展为核心，国家在产业政策制定和落实监督管理措施等方面动作频密，引起广泛关注。尤其是近一年多时间，相关管理部门更是围绕推广国产奶粉而专门召开了几次品牌产品推荐会，类似这样在其他行业领域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再次引发广泛关注。在当前市场关注度最高的《乳粉企业兼并重组》方案细则一再推迟发布的状态下，过多人为干预部分品牌影响力的行为引起了众多长期关注中国乳业发展状况的人士的质疑。
乳品行业的变革已然箭在弦上，行业政策制定和实施上难以逆转的特性，将会把乳业市场发展带向何方？对于大大小小的乳制品生产加工企业来说，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前途？
在《推动婴幼儿配方乳粉行业企业兼并重组工作方案》中，工信部的主导思路是到2018年，将127家配方乳粉企业减少到50家，其中，培育3至5家大型企业集团，前10家国内品牌奶粉企业的市场集中度达到80%。
从产业发展角度来看，设法提高产业集中度、重点扶持国内品牌的行为并不鲜见。然而，不能忽略的是曾推动中国乳业快速发展的众多中小企业，在面对被称为“史上最严”的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许可审查制度，从生产工艺到奶源地规模的一系列严苛要求简直就是“剥夺他们正常的生存发展权利”，最终“被退场”，这样的窘境让很多乳品企业既“心慌”又“心凉”。乳业专家王丁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密集的政策调整让很多企业感到‘迷茫’，尽管目前‘乳业兼并重组细则’还没有出台，但是多数企业早已提前考虑自身出路。”
在飞鹤乳业成功并购关山乳业的消息正式向外公布之前，王丁棉便早已知晓，在他看来，关山在很好的时机里遇到了一个理想的“伙伴”，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必再担心未来会被淘汰掉。内蒙古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所长于光军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国家一系列整合调控政策的落地实施对于大、中、小型企业都将有很大的冲击，大型企业会借机获得资本层面的收益；中型企业如果区域内、周边有小企业，将获得壮大的机会；小企业同样有机会将资本汇入到大中企业以获取生存发展空间。
当前市场上企业兼并重组的流言频出，也预示着不可避免的整合浪潮即将来临，在多数长期观察乳品行业发展的人士看来，政府作为行业并购的主导者，能否在构建和谐、健康、安全、可持续发展的乳品工业大环境中起到应有的作用是最为关注的问题。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于爱芝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认为，我国的乳粉行业目前处于一个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下，在这样一个市场环境下，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所发挥的作用是对市场机制这一“看不见的手”的补充和完善，政策调控一定要遵循市场规律，避免矫枉过正。而在于光军看来，单纯从政策的效用上来讲，目前的一系列政策难以从根本上改变现有问题。他表示：“首先，现有的问题集中于质量安全和生产及市场供给的稳定性两个方面，而造成这两个方面问题的主要成因是现有生产方式和进入市场环节的管理。前期政策集中于乳粉生产及原料奶生产领域，乳粉生产领域，小型喷粉厂在市场中仍有一定的生命力，对喷粉环节的检验检测既有市场参与也有下游企业参与，在原料保障不充分的情况下，获得原料会成为大型乳粉厂的当务之急，如果没有市场对中小乳粉品牌的排斥，如果没有进口环节的通畅性政策，现有政策将难以发挥作用。”实际上，在原料奶生产（养殖）领域，目前还没有形成稳定的奶牛养殖环境，奶牛生产的专业化供给所占比例还不能保障原料奶稳定、持续供给，只有散户、大户和可随机退出的奶牛养殖专业机构成为“有效补充”，政策约束才会有土壤，原料奶供给市场才会稳定，单从目前整个政策的严肃性不强、执行环节薄弱等现象来看，整个产业链上的分配机制依然直接影响政策在养殖环节的认同。
已疯传半年多的乳业兼并重组细则时至今日仍未现身，尽管又有消息称国务院近期将印发《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优化企业兼并重组市场环境的意见》——重点引导钢铁、水泥、船舶、光伏、婴幼儿配方乳粉等行业企业兼并重组，但这样的消息释放也只是让更多企业开始观望未来政策对于市场调控的方向和改变。而政府如此关注乳业市场的发展，在很多人看来确实有助于产品质量安全以及行业整体水品的提升，但于光军认为，仅就目前的政府行为而言，对于整个乳业市场来说几乎没有“利”，而其存在的“弊端”则体现在了对市场化发展给予的“扰动”，从而导致影响行业发展因素的复杂化。
事实上，目前还未出台的乳业兼并重组细则早已被认为是“注定难产”，在王丁棉看来，行业中的民营企业，对于兼并重组虽有渴望但资金首先就是大难题，大部分企业很难拿出足够的并购资金，而且并购重组后企业的员工安置、资产处理、债务清算等对兼并企业来说都可能成为沉重的负担，最终还是需要政府给予融资和政策支持。此外，有观点认为，乳业兼并重组细则与国家当前鼓励和支持中小型企业发展的方向不符。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必须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激发非公有制经济活力和创造力”重要论调，而民营企业的发展主要是以市场为中心，“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并通过市场调配资源、开放更多领域让民营企业进入，给予民企更多发展机会。同样，在于光军看来，政府和行业调控政策与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方向（“市场的决定性作用”、“负面清单治理模式”）有冲突，执行中会被层层消减，而大部分乳品行业中小企业都在工业较为薄弱的地区，地方执行力会受到保护意识的冲击。
目前乳业兼并重组浪潮释放出的信息，热衷于此的大中型企业都是做好了利用政策实现自身发展目标，而被兼并的中小型企业同样也是瞄准了大企业能够提供的“风险规避”能力。
当前，国家政策主导下的乳品行业整合究竟会形成何种局面尚不清晰，于光军判断认为，中国乳业市场具有了从根源上颠覆以往产业模式下痼疾的条件，且变革已在进行，而此间需要的是更为市场化的环境，而不是市场外力量的“扰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