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于上海首发。这套伴随一代代少年儿童成长的科普著作，时隔多年后，在百余位院士、700多名科技工作者参与下，再次与读者见面。新版面向社会征集问题数万个，并且设计了互动小栏目。不过在网络时代，信息获取方式空前便捷的情况下，新版《十万个为什么》能否适应当下少年儿童的思维特点和阅读需要，新京报记者就此采访了丛书的出版方、编写者和教育问题专家。
向社会征集问题数万个
8月13日之后，洪星范变得异常忙碌。他是少年儿童出版社副总编辑，《十万个为什么》第六版的出版负责人。在第六版出版之前，洪星范组织过调研，结果喜忧参半，“科普图书的销量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在走下坡路，但《十万个为什么》是一个响亮的品牌，有很大的影响力，读者还是喜欢读的”。
2011年，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正式启动编纂工程。“上马之后，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征集问题，这最重要。”出版方印发了数万份问题征集单，直接到学校征集，通过微博、博客、论坛征集，“还向国外的朋友征集问题”，最终建立了5万多个问题的“问题库”。这些问题被分配到划定的“天文”、“动物”、“医学”、“大脑与认知”等18个分册中，由700多位作者予以回答。
对于《十万个为什么》互动性的欠缺，洪星范认为，这是由纸质出版的特性决定的。为了缓解这一问题，第六版增设了适合片段阅读的“科学人”、“微问题”、“微博士”、“试验场”等小栏目，来增强互动。另外，也有一些问题，“没有给出标准答案”，“呈现了很多观点”，以引导儿童思考。
没多少人提技术性问题
在征集来的问题中，绝大多数是问为什么的问题，很少有人问技术层面、具体操作层面的问题。针对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编纂过程中所征集的问题，一份来自上海师范大学的论文列出了“问题特征数据”分析，其中提出“为什么”的问题占到总数的54.6%，而“怎么做”的问题仅占14.2%。
该篇论文认为：“小学生提出的这些问题中技术和操作层面的问题还是相当少的，技术、实验方面的追求可能是现在科学教育中比较缺乏的方面。”在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的编纂过程中，这也是让洪星范“头大的问题”。
“我们在第六版中提出了一些偏技术性的问题，但征集问题时，技术性的问题提得非常少。我想，很多东西孩子们都司空见惯，没有意识要去问为什么。”洪星范认为，这和填鸭式的教育紧密相关，是在灌输，而不是开放思维。
“好奇心太重要了。”洪星范对记者说：“我女儿就问过我，为什么电子邮件那么快？我们其实蛮需要类似的问题。想想看，电子邮件为什么一瞬间就能发到美国去，需不需要邮递员呢？没有人来提问。”因而，他希望新版《十万个为什么》的功能是先勾起孩子们的好奇心，“然后激发”。
■ 老作者说
叶永烈：讲故事最适合孩子
作家叶永烈参与了《十万个为什么》第一版到第六版的编写、修订工作，这一次，他参与化学分册的编写，“回答了20个新问题”。“这些题目是编辑提交给我的，好写的都被挑走，剩下一些就由我来写。”
叶永烈对比了首尾两版的变化：“从作者队伍来说，第一版以科普作者为主，没有一个是院士，这一版以科学家为主，作者众多，超过700位。但是，第一版的文风是最好的，活泼、有趣，现在这一版，说实话，也有一些作者文字不怎么样。”
把三聚氰胺用故事讲出来
叶永烈回答的20个问题中，包括“牛奶里为什么会有三聚氰胺”、“地沟油是怎么回事”等，还讨论了瘦肉精、塑化剂等问题。这也是与之前五版不同的地方，第六版《十万个为什么》探讨了引起社会争议的问题，涉及人体、食品安全、灾难避险等多个领域。“这是与时俱进的。”叶永烈说。
平时，他较为关注时事新闻，对于这些引起争议的话题，都有自己的观察、思考。阐释这些问题时，叶永烈注重阅读的趣味性，他以三聚氰胺为例对记者说：“美国人第一个把三聚氰胺加到食品里，加到猫食、狗食里。某一次，他们发现大批猫突然死亡，死于排尿不畅，顺着这个线索，才知道猫食里添加了三聚氰胺。美国人还不敢加在牛奶、奶粉里面，中国的不法商人却加了进去。”
在叶永烈看来，讲故事，是最适合孩子的方式。“把过程写出来，讲一些故事，三聚氰胺这样的问题谈起来才比较亲切，要不然你很难写，写了也会很枯燥。”叶永烈说。
网上有的内容错漏百出
在如今这个网络时代，孩子们有多个渠道获取信息，通过互联网获取信息方便而快捷。“确实是这样，你有什么疑问，搜索一下，会有大量的回复出来。”不过，叶永烈认为，这并不会影响人们对《十万个为什么》的需求。
“书中的答案非常精准，每一个分册的主编都是科学院院士，科学性能得到严格保证。另外，叙述的语言也非常好。”叶永烈说。
在他眼中，网络时代最大的问题，是相互传抄，“在传抄过程中，会以讹传讹，这是致命伤”。叶永烈对记者说：“网络时代资源相当丰富，但小读者恐怕没有辨别能力。有的人说，这是网上说的，应该没错。事实上，网络上千奇百怪的事情特别多，有的内容错漏百出。”在这一方面，《十万个为什么》是个名牌产品，它不断更新，不断“擦亮”，“保证了内容的科学、精准”。
■ 质疑声音
蔡朝阳：没互动读者只是容器
蔡朝阳是浙江绍兴一位语文教师，倡导公民教育，著有“新童年启蒙书”《为什么不能把所有东西都买回家》、《寻找有意义的教育》等。对于新版《十万个为什么》，他认为这首先引起的是“成年人的怀旧情绪”。“我记得《新京报》上曾经有句话——情人已经改名玛丽，为什么还要送她菩萨蛮——这句话这里可以拿来套用。”
在他看来，教育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阅读的思维方式”。《十万个为什么》的内容是问答式的，“提出一个问题，给出单一的解答”，这种思维方式过于僵化，“它不需要读者做什么，不用动脑筋，没有互动，读者只是一个容器”。
“像我们这样喜欢阅读，懂得阅读乐趣的人，就知道，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参与、互动是特别重要的。”蔡朝阳认为，教育重在互动，“我们的教育观念还没有完全从过去单向的灌输这种思维方式里跳脱出来”。
蔡朝阳反对在图书中说教，他解释道：“中国人好像喜欢教化别人，这一点我最讨厌。加拿大学者诺德曼就有一句话，他说，我们都喜欢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寓教于乐，但遗憾的是，快乐的部分恰恰不具有教化的作用，而要教化的部分恰恰是让人不快乐的部分。”
在科普图书市场上，也有不少引进图书，有趣、互动、科学等特点兼得。蔡朝阳向新京报读者推荐《影响孩子一生的11个生活技能》一书，这里“有事故预防、动手能力、修修补补、运动能力等”，都跟科学有关，“也跟日常生活有关，可以动手做”。最近，蔡朝阳正和上小学的儿子一起读《可怕的科学》，“这本书很好玩，我自己也获得了很多知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