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历时一个多月的国家发改委奶粉反垄断调查大幕落下。合生元、美赞臣、多美滋、雅培、富仕兰(美素佳儿)、恒天然等6家乳粉生产企业因违反《反垄断法》的限制竞争行为，共被罚约6.6873亿元。这是我国《反垄断法》实施5年来开出的最大罚单。
另有3家企业被免除处罚，其中包括惠氏、浙江贝因美、明治乳业。理由如下：对主动向反垄断执法机构报告达成垄断协议有关情况、提供重要证据，并积极主动整改，免除处罚。
8月6日上午，贝因美公司派人打“飞的”去北京，从国家发改委手中拿回这份《免除行政处罚决定书》。
他们如何拿到免罚牌？记者昨致电贝因美多个部门，答复皆是：“一切以公告内容为准”。
反复追问，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贝因美一直积极主动配合调查”“我们是第一个宣布降价的奶粉企业”。
今年3月开始，根据举报，国家发改委对9家乳粉生产企业开展了反价格垄断调查。
5月起，发改委价监局共派出26个调查小组，300多人次陆续到相关企业正式调查。被调查的企业包括合生元、美赞臣、多美滋、雅培、富仕兰、恒天然、惠氏、贝因美、明治等。
这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
直到，贝因美的一纸公告揭开了冰山一角：7月2日晚，贝因美突然宣布近期将对主要品类婴儿配方奶粉标准出厂价格进行下调，并表示公司将积极配合国家九部委有关奶粉行业整冶的政策措施。这是第一家宣布降价的奶粉企业。
7月8日，贝因美在不到一周里第三次发公告，称自7月10日起，公司婴幼儿配方奶粉主要品项标准出厂价下调5%~20%。
继惠氏、多美滋、美素佳儿等国外品牌之后，贝因美成为国内第一家宣布降价具体方案的奶粉企业，以主动降价的姿态向政府及市场“示好”。
“那段时间，公司一直积极配合并提供相关资料。”配合的具体细节，贝因美方面不愿详谈。
因为纵向垄断案涉及的是上下游经营者之间的关系，上游经营者对下游经营者的控制有时能从合同中体现出来，如明文规定经销商必须按照某一价格销售，否则采取罚款、停止供货、终止合同等措施。
“这些企业清楚地知道价格垄断行为可能会遭受巨额罚单，故意隐匿资料，提供虚假材料，知法犯法，给执法增加了很大困难。”昨天，国家发改委反垄断局相关人士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有的企业行为非常隐蔽，违法证据是调查人员从经销商和超市上千份材料中反复对比、核查和找相关销售人员核实后才发现的。
正因为反垄断调查的成本一般都很高，《反垄断法》鼓励企业自认。也就是说，是不是配合调查，是不是第一时间拿出有关资料，都是处罚考虑的因素。
经发改委调查，贝因美公司存在通过合同约定、价格管控、扣除保证金、停止供货等方式，对下游经营者向第三人转售乳粉的价格进行固定等违法事实。
但贝因美“主动向反垄断执法机构报告达成垄断协议有关情况、提供重要证据，并积极主动整改”，被免除处罚。
对此，德国波恩大学法学博士、@远征啊远征发微博表示，这是《反垄断法》第四十六条的“污点证人”原则的适用，值得其它企业关注。
国家发改委表示，这次的处罚结果也为以后的反垄断调查提供示范。今后对企业的反垄断处罚，只会一次比一次更严厉。
奶粉价格垄断怎么形成
“其实这是整个行业的普遍现象。”某大型乳企杭州公司负责人透露，他所在公司也接受了这次的反垄断调查，并受到处罚，“上游企业虽然只是给出建议零售价，但在实际操作中，如果经销商降价，就会给予警告、扣减返利、限制供货甚至终止供货。”
最初这是为了规范价格，避免无序的价格战，但久而久之就变味了——排除、限制了品牌内的价格竞争，抬高了乳粉的价格；吃定了消费者认为“价高质高”的心理，坚持高定价。
乳粉企业控制经销商的转售价格，手法大同小异：对不遵守其规定价格销售乳粉的经销商，有的直接罚款；有的扣除返利、停止供货。
有的奶粉企业还有专门的价格监察部门，经常有专人去市场巡查价格执行情况。有的企业还告知员工，价格控制要谨慎操作，不要书面沟通，避免留下文字证据。
这些做法，维持了奶粉市场的高价格，而且仍在逐年上涨。
“只有他们(这些涉案奶企)能干得成这个事，如果你品牌没到一定强势的程度，你向经销商约束价格必须卖多少，他们根本就不会听。”另一位奶业资深人士说，大品牌太强势，经销商如果不听他的，买卖就做不下去了。 作者：罗凰凤 李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