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月２２日，记者在景田一家大型超市拍摄的泰国香米原产地标识。深圳商报记者 姜志强 摄
20%，还是30%？当曼谷变成“漫谷”，泰国水灾引发深圳市场泰国香米涨价猜测。
眼下，超市里的泰国香米开始涨价，然而难以置信的价格依旧比比皆是：尽管来自国检部门的进口报检价已经高达每吨1172美元（折合每公斤7.45元人民币），市场上还是能够找到每吨4000元人民币（折合每公斤4元）的“泰国香米”。是高，是低，泰国香米的价格是个谜；是真，是假，泰国香米的品质同样也是一个谜。
上涨推手
水灾不应是主因
上调２０％，这是１０月底的预测；上调３０％，这是１１月中旬的预测。伴随着泰国水灾的持续，国内市场的泰国香米价格一路看涨。
１１月１２日，福民天虹。超市工作人员告诉深圳商报记者，此前最贵的泰国香米是良记金轮王，１０公斤包装的价格是１３６元，不过现在领头的是孟乍隆，１０公斤包装的价格两天前已经上调到１５９元。当天下午的香梅路沃尔玛，孟乍隆促销员的推销词是“涨”——天虹已经卖到１５９元了，这里可是便宜了３０多元。
一周之后的１１月１９日。福民天虹里的１０公斤包装孟乍隆清莱府泰国香米，从一周前的１５９元调回１３４．５元，而金轮王清莱府香米却“往上走”，从之前的１３６元涨到１５９元。对于孟乍隆的回调，店员解释是接到经销商方面的通知，超市只是依照通知执行。
为什么会涨？解释直指水灾。
价格确实在涨。一位进口米商经理在给深圳商报的答复中提到，泰国茉莉香米涨势颇猛，今年上半年在每吨９５０美元左右，１０月份左右已经超过１０００美元，新米下来后进一步上涨到１２５２美元。国际水稻在线的泰国大米价格行情表里，１１月１１日的茉莉香米是每吨１１５０美元，巴吞米是９９５美元，普通白米是６５０美元，价格均有明显增幅。
在泰国米商的解释里，涨价和洪水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价格的变化，并不是受水灾的影响”，泰国暹罗广隆利米业的庄良骐在给本报的邮件回复中指出，是“政府扶助农民使米价上涨”。庄良骐所说的“扶助”是泰国新任总理英拉推出的新政策——大米最低收购价提高５０％。“假如茉莉香米都卖给政府，那么价格将会冲上每吨１５００美元。”１１月１５日，在深圳联系业务的泰国联益香米集团经理黄景伦如此预测。
有气候压力，但更多的是政策压力。庄良骐表示，“水灾影响较大是中部多造的耕地，平均损失一造米的产量，其他东北部、北部茉莉香米产地反而盛产。”黄景伦也表示，中部的产区主要是种植“巴吞米”和“泰白米”，香米主要产区位于东北部，影响相对较少；相信本年度的“巴吞米”和“泰白米”产量会大减，价格上的优势会受较大的考验。
关于涨价的话题，泰国香米的国内进口商并不愿多谈。１１月１６日，本报记者致电深圳某龙头企业，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称负责人有事不在，需要第二天联系。１１月１７日，记者再度去电，同一位工作人员回答说：“我们公司的负责人说不接受此类采访，不要再打过来了。”
价格疑云
成本经不起推敲
“产量的说法只是一个配合现状的说法，而明年也可能会有另外的借口。” 一位泰国米商的解释颇为含蓄。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过去曾经有个说法，８０元以下的泰国香米都有问题（１０公斤包装）。这个价格底线肯定要上调了。”在这位业内人士的预测里，按照现在的走势，泰国茉莉香米出口价会进一步上涨到１３００美元以上，如果加上关税、增值税、报关报检、运费后，到国内的成本价折合为每吨９８００至９９００元——“这个价格仅仅是原料米价，还不含包装、设备、人工、物流、营销费用、渠道合理利润等。”
来自深圳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的数据则显示，深圳口岸今年前十个月进口大米为２９万吨，其中泰国大米为１９．４５万吨，同比增长４１．９２％。数据还显示，２００６年以来，泰国大米报检价格一路上扬，从２００６年的均价每吨３９０．５６美元上涨至２００７年的均价每吨４５４．２０美元，２００８年的均价为每吨６５０．４２美元，２００９年的均价则为每吨７８０．８９美元。去年，报检的泰国香米均价高达每吨近１０００美元，２０１１年的新米报检价格已经高达每吨１１７２美元。
以１１７２美元倒推，这意味着终端市场上的泰国香米最起码要卖到每公斤１０元以上。从超市现有的数据来看，１０公斤包装的泰国香米大多在１２０元左右，但在面对大宗客户的批发环节，泰国香米的价格却是非同一般。以学校食堂采购的名义，本报记者挑选了几家批发商进行联系。和盛经销商李先生宣称是原装进口的纯正泰国香米，每吨价格从３０００到４０００元不等，其中泰国茉莉香米为３８００元。联飞王经理的泰国香米报价是每吨４０００元。以上两家批发商拒绝验货要求，只是强调有需要的话留下地址可以直接送货上门。
１１月１５日，本报记者探访福田农批市场。粮油街上的销售人员介绍称，中高档次的泰国香米只需１５０元一袋（２５公斤），好一点的泰国香米则要２００多元。在散装米样品展示架上，泰国香米一栏插着３．４元／斤的价牌，相邻的江西米一栏上的价牌则写着３．２元／斤。
４０００元的价格意味着什么？按照１１７２美元的报检价，这意味着市场上的泰国香米价格只是进口申报价的一半左右。
找到答案似乎并不困难。丰益食品的叶经理表示，２５公斤包装的泰国香米价格从１５０到２００元不等，价格的高低主要就是看所掺泰国香米含量的高低。叶经理同时表示，公司批发的泰国香米是包装完好的袋装米而非散装米，可以先到厂家验货。
品质乱象
香米标签没有谱
对于泰国香米来说，广东是中国市场最重要的销售区域，这里消化了大约七成的进口量。国检部门提供的数字也称，深圳口岸的进口大米份额约为全国的七成，排名第一的来源地是泰国。
在泰国米商看来，这个重要的国内市场也是最为混乱的区域。至少，泰国大米严格的分级制度在这里已经乱了套。
茉莉香米、巴吞米、泰白米，这是泰国对于大米的分级。处于顶层的“茉莉香米”有着严格的原产地标识使用管理规定，出口商需要在泰国政府“国家农产商品及食品标准部”登记后方可使用，而且要求纯正度不低于９２％——即每１００粒内最少有９２粒为香米。巴吞米虽然也是香米，但在泰国方面的表述中已经有意识地淡化了“香米”身份。按照庄玉骐的解释，虽然两者在外观上难以辨别，但是口感和香味区别很大，而生产环节的差别更大，茉莉香米是一年一造，巴吞米则是一年三造。至于价格，每吨茉莉香米的市场价格要比巴吞米高上２００至３００美元。
黄景伦则提供了一个笑谈。按照字面的理解，茉莉香米是指大米带有茉莉花香，国内最早的造假者曾经犯过错误——在普通大米里掺入茉莉香精。其实，“茉莉香米”是指煮熟后的大米，呈现出茉莉花一样的白色。
至于国内市场，茉莉香米还是处在最高端，巴吞米也被称为泰国香米，更为复杂的称呼是泰香米。按照业内人士调侃的说法，“泰国香米”是“含泰国香米的香米”，“泰香米”就是有“泰国香米味道的大米”。
上述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直言，掺杂是泰国香米的行业普遍现象，这种掺杂叫做“调和”。这位业内人士表示，有的会用泰国米互掺，还有的是掺入越南香米或者国产香米，最直接的是将国产香米标注为泰国香米。当然，这些国产香米确实带有泰国香米血统，使用的是茉莉香米的种子，这些国产版在业内叫做“外引７号”。在不少批发市场，这是公开的秘密：每吨４０００元左右的“泰国香米”，产地标识是“江西”。
“由于外形和茉莉香米有差异，外引７号在深圳用来掺入泰国茉莉香米的反而不多。”这位人士进一步表示，深圳市场的“国产”泰国香米多为标号９２３或９２６的江西米、湘晚籼１３号的湖南米以及鉴真２号的湖北米。“这些米的价格大多在每吨５６００至５８００元之间，和茉莉香米的差价在４０００元左右。价格的差异存在巨大的获利空间，典型的七三开调和法，一吨就是超过１０００元的利润。”这位人士还指出：“越南香米的价格差距是３００美元，泰白米的价格只有茉莉香米的一半左右。”
“凡是泰国米，必然是香米，你能够找到泰国白米、越南香米吗？我不相信市场有如此好的消化能力。”带着这位人士的疑问，本报记者探访了多家超市，发现确实很难找到标明身份的泰国白米或者越南香米。
来自深圳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的数据则显示，今年前十个月，越南进口大米量为９．４万吨，进口量达去年同期的３．９倍。数据还显示，越南大米第三季度进口量再度激增，已占进口总量的５０％，打破以往泰国大米长期以来绝对垄断的局面。在给深圳商报答复中，深圳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相关人员称：“越南大米进口量激增与泰国香米涨价因素息息相关”。
市场走向
或许告别不成熟
“我们知道是部分唯利是图的商家所为，但也无法阻止其发展。”庄良骐在答复中表示，公司现在的宗旨是选择“能合作的进口商”，注册品牌将茉莉香米原包装输进中国。
和庄的答复十分相似，黄景伦现在的业务重点是寻找进口纯香米的伙伴。接受深圳商报采访时，黄景伦发来了自家大米的获奖证书，那是来自世界米业大会的“最佳大米”称号。从２００４年开始，黄景伦开始和中国市场打交道，尽管深知行业内幕，但黄景伦的表达很耐人寻味：“这是一个不成熟的市场，不成熟的市场肯定有瑕疵。国际市场的涨价，只有少数国家可以承担。价格一高，品质肯定就会放在第二位。这是一定会发生的现象。”在他的眼里，中国的泰国香米市场是“开放式的”，但是“缺乏业界的自我监管能力”。
涨价或许是告别不成熟的开始，黄景伦预言这将直接导致一场洗牌，只有那些注重品牌和品质的企业才有可能坚持下来。至于时间，他的预测是５年。而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泰国香米借助水灾进行的涨价，某种程度上也是保证品质的有效之举，对品牌的重视将会让那些守住底线的企业得到回报。
泰国香米涨价，中国香米会不会迎来机会？价格差的存在，中国香米的市场空间很大。在小包装米市场，价格最接近泰国香米的是东北香米，１０公斤装的金龙鱼原香稻价格是１１８元。本报记者探访过的沃尔玛、天虹、华润万家，超市店员都表示国产香米销量比泰国香米要好。“东北香米是粳米，泰国香米是籼米，这是不同的市场。”在黄景伦看来，舌头上有着记忆味蕾的中国人不会轻易换米，尤其是喜爱籼米的南方人。对于那些“泰国香米”的“国产版”，黄景伦并不轻视品质：“我跑过江西、湖南，比如９２３这样的香米就很不错，如果有着很好的品牌保护，应该能够占据中端市场。”
品牌保护，这正是中国香米的软肋所在。就拿茉莉香米来说，绿色标识是一个容不得半点水分的印章。庄良骐的答复提及：“倘有违法，将受刑事处罪”；黄景伦的回复是：“为了一时的利益，毁掉３０年的牌子，不值得。”但在业内人士看来，出现在国内市场的茉莉香米标志存在可乘之机。“８８５开头的条形码，茉莉香米的绿色标识，这些号称原装标志的东西，其实大家都能拿得到。”这位从业者还提及央视今年“３·１５”特别调查，泰国香米的标识问题将知名品牌几乎一网打尽。
“米没有问题，只是行业的诚信有问题。中国的香米市场，劣币驱逐良币的危险已经显现。”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如此表述。被媒体曝光品质问题的大米，有进口的泰国香米，也有国产的五常大米、盘锦大米、马坝油粘。更具黑色幽默的事情是：去年签署五常大米诚信宣言的厂商中，有些照样会卖山寨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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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原装香米 标识有迹可循
鱼龙混杂的市场，买到货真价实的泰国原装米需要一点专业知识。深圳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的工作人员从标识入手，提供了一些有迹可循的参考意见。
进口的泰国大米分香米和巴吞米、白米、糯米。其中泰国香米又分预包装和非预包装。所谓预包装就是原装进口直接上货架面对消费者，主要有Ｋｏｋｏ、良记金轮系列、孟乍隆等品牌，约占泰国香米进口的３０％。非预包装是不直接上货架，需做进一步加工上市的泰国原料香米，国内企业将进口的大包装泰国原料香米分成小包装的产品再进行销售。
泰国茉莉香米几乎都是预包装形式进口，而且严格规定只有香米纯度达到９２％以上才能使用泰国茉莉香米（Ｔｈａｉ Ｈｏｍ Ｍａｌｉ Ｒｉｃｅ） 的名称。市民判断是否原装进口泰国香米，可根据如下信息鉴别：
一是看原产地注册商标。泰国商业部外贸厅注册了泰国茉莉香米质量标准认证标志，是一个绿色的圆形标志。与之相对应的是商品条行码，以８８５开头的条形码是泰国原产地包装，而国内包装条形码是６９开头，这是最简单的鉴别方法。
二是看保质期。原装进口的泰国茉莉香米水分正常在１４％以下，保存期长，保质期为两年；而非原装进口的“泰国茉莉香米”水分一般在１６％以上，保质期一般不足一年。香米纯度标识也是重要标识。原装进口的泰国茉莉香米必须标明香米纯度为９２％以上，“调和米”则不会标明香米纯度“９２％”字样。
三是看标签。原装进口泰国茉莉香米必须经我国口岸检验检疫后出具《卫生证书》，不存在ＱＳ认证，原装米的包装袋上有ＣＣＩＣ检验标识，表明已经五洲检验（泰国）有限公司检验。国内包装加工的所谓“泰国香米”，则必须要有市场准入ＱＳ标志。（深圳商报记者 钱飞鸣 实习记者 张炜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