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6日，央行发布第三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称，下一阶段继续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并表示要更加注重政策的针对性、灵活性和前瞻性，根据经济形势的变化，适时适度进行预调微调。在三季度GDP增速缓步下滑，10月PMI意外回落的特殊节点，央行的报告重申了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天津调研时提出的“适时适度进行预调微调”的主张。在目前经济内在扩张的压力依然存在的形势下，如何把握宏观政策调整的力度和节奏？如何巩固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良好势头？本期DRC圆桌就此话题进行了探讨。
■主持人 徐伟 吕红星■嘉宾：
张立群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研究员
贾庭仁 国家开发银行专家委员会委员
谭雅玲 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院长
宏观经济政策成功地从危机应对模式转向常规经济政策模式
财政投资性支出增速呈现减缓趋势，政府投资回归正常
货币政策已从适度宽松转为稳健
认清当前宏观经济形势
中国经济时报：10月下旬，温家宝总理在天津调研时提出要根据宏观经济形势，适时适度预调微调宏观政策，对此应该如何理解和把握？
张立群：对于下一步的政策调整，我认为应该在充分认清当前宏观经济形势的基础上进行。总的来说，前三季度，我国宏观经济政策的转型进展平稳，宏观经济政策成功地从危机应对模式转向常规经济政策模式，当前财政投资性支出增速呈现减缓趋势，政府投资回归正常；货币政策已从适度宽松转为稳健，控制货币供给过快增长的措施取得明显成效。同时，我国房地产泡沫化问题得到有效控制，房地产投资和投机等不合理需求得到有效控制，北京和上海等地的房价有回落趋势。这是对当前经济形势的一个总体判断。
此外，我国宏观经济各项指标变化表明政策转型对经济发展产生的效果总体较好。第一，物价涨幅高位回落，回调态势还将持续。粮食增产、猪肉价格上涨已经结束，这对整个食品价格的稳定提供了重要支持。第二，经济增长回调平稳，预计全年GDP增幅略高于9％。这说明，在政府力量撤出时，市场力量和经济内生性增长能力在恢复，内生性增长开始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
谭雅玲：中国经济调整还要继续进行，而不是转向。我认为适时适度调整的含义就是你可以根据周期、根据周期节奏去调，但基本方向应该不变，不仅是温家宝总理这么说的，还是因为实际的经济状态和经济数据都是这样表现的，并没有达到能够调转风向或者改变现在政策的那个标准。
对于“适时”、“适度”如何把握？我认为我国当前宏观调控面临较大的阻力，一方面是前期的投入太大，而且表现是非常极端的，回到适度相当艰难，需要“适度”回归的幅度可能会比较大，市场需要消化和回归到适宜程度；另一方面是前期的极端投入导致的情绪混乱也是问题，大家的识别力出现了问题，将一些不正常视为正常，正常视为不正常，因此，调控遇到的情绪阻力太大，宏观调控缺少真实性。扩张过快造成调控压力大，难以实现、回归既定目标和政策原则，把握“适时”和“适度”首先需要转变认识。
至于如何把握“适时”的问题，我的理解是目前外部环境并没有改变，只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进行调整。现在西方社会非常复杂，美国的问题比欧洲要好一点，欧洲现在债务危机很严重。从中国的角度看，我们所要调整的东西并没有完全到位，所以还必须继续调整。
关于适度的问题，我认为目前中国的货币政策与正常时期的度量标准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货币供应量原来M2正常是15％，余额和存量正常是40万亿元，现在的货币供应量M2只有13％，余额和存量是78万亿元，二者对比可以看出，这个度完全是超出的，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够调转风向呢？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继续巩固经济增长的基础应在市场方面多下工夫，让市场发挥其专业，这样效果才会好结构调整会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舒舒服服是调整不过来的
对于下一步调整的建议
中国经济时报：对于适时适度微调有什么建议？
张立群：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继续巩固经济增长的基础。国际经济存在很大的不确定因素，而国内市场需求也有一定的不稳定性。如何使以市场为基础的内需增长进一步稳定可持续，已成为我国未来经济保持健康稳定增长所急需解决的问题。这就需要将总量政策的稳定和结构调整、发展方式转变、改革深化等方面政策力度的加大很好地结合起来，稳定总量政策，稳定经济增长的总体态势；同时抓住有利时机，加快推进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方式转变，加快改革步伐，为新一轮经济增长奠定基础。同时也要看到，未来国际市场存在较多不确定因素，我国出口增长也面临较多不确定因素，国内房地产市场及投资增长也有较多不确定因素。因此还必须密切监测经济运行的变化，提高前瞻性，努力做好必要的预调与微调，防止经济出现较大波动。
谭雅玲：我感觉微调效果不是很好，现在的微调只是在数量上纠结，为什么会这样呢？答案是没有市场。市场不健全，你的专业发挥不出来，你的宏观调控结果肯定不好。比如通货膨胀的问题，我们现在处理通货膨胀用的是行政手段，但是现在市场投机的力量依然很强大。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统计指标、数据来源和采集有问题。二是与很多行政命令有关系，根本问题并没有解决。所以调整应在市场方面多下工夫，让市场发挥其专业，这样效果才会好。
贾庭仁：关于适时适度微调，建议侧重结构调整可能比较好一点，比如新能源之类，事实上很多新的能源、新的材料、新的技术得不到贷款。有些企业虽然盈利不高，但它解决了社会很多问题，如就业问题。这类从事新技术的企业贷款并没有足够的抵押物，众所周知银行门槛是相当高的，所以就出现了融资难。但这是结构性的问题，只靠微调恐怕不能够解决。根本原因是我们的体制有问题，我注意到，我们很早就讲结构调整，但直到现在也没有调整过来，我认为这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舒舒服服是调整不过来的，可能我们已经错过了调整的好时机。近来，我国的企业如钢铁业、轮胎业等等遭遇海外投资不顺利的情况，下一步要不要继续走出去？这也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当前在金融危机之下，许多国家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搞贸易壁垒，这是可以理解的。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企业走出去遇到困难。我国有些过剩的产能、相对有优势的制造业，可以走出去。一些企业转移到国外去有好处，比如家电出口到欧洲去，欧洲设置很高的壁垒，但如果我们家电企业在那里设置工厂，就可以利用当地的原材料，贴近当地的市场，从而避开了关税。或者到一些欧盟控制比较薄弱的国家，像地中海沿岸，甚至到非洲的一些国家，如果我们国家的银行能够给他们贷款，在那里建厂，直接进入当地市场，不是很好吗？所以最后还得走出去，中国发展需要能源资源，应该通过市场找办法。
另外，关于清理整顿融资平台的问题，两年来我国清理规范融资平台取得了成效，融资平台存在的过度负债和不规范的问题都属于发展中的问题，应该通过加强改革逐步规范，不能因噎废食。下一步的调整是要夯实经济发展的基础，是加快而不是停滞改革，是深化，而不是裹足不前。通过这次清理整顿，应在做实做强平台的基础上，完善平台公司的治理结构，通过注资、重组、证券化上市等方式做实各地平台，推动地方融资平台的专业化、市场化、规范化，吸引社会资金进入公共投资领域，最终政府的财政资金应该退出这些市场化运作的领域。因此，建议通过一系列制度安排推动地方融资平台健康发展，首先应该加快财税体制改革和预算管理，主要是坚持事权与财权的平衡对等，降低地方政府对债务融资的依赖度。其次，通过建立一系列预警机制，规范地方政府的融资行为，限制融资规模，防止过度负债。第三，要在规范运作的基础上通过立法规范地方政府的负债行为，引导社会资金支持城市化建设。 （张立群 谭雅玲 贾庭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