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明
就现状说，仅仅让食品药品监督部门或者质监部门来管，不可能收到理想效果——市场监管的需求和监管力量是不平衡的，照现在这样的商业经营模式，这些部门管不胜管、查不胜查，很难达到让群众满意的程度。这就需要做些研究，提出些可行的对策，让超市负起实质性的责任。否则，“彩色馒头”风波平息了，其他商品恐怕又会出现相似问题
“彩色馒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黑心厂商的恶劣行径令公众群情激愤，媒体上讨伐之声不绝于耳。地方政府领导严令彻查，国家相关部委负责人声言要坚决打击。肇事企业已有数人被迅速拘留。
近期舆论中，加大食品安全监管力度的呼声日益高涨，众口一词要求对肇事企业绝不手软，要罚得它倾家荡产。公众对政府部门如何有效监管提出了不少具体要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领导接受了各方询问，对强化监管作出明确承诺。一切似乎在朝改进的方向发展。
超市对商品的质量检验何以普遍放松？
但是我注意到，销售“彩色馒头”的大型超市，似乎并没有太多足以令人放心的表态。不同的超市目前对退货的态度各不相同，有的声明：消费者凭单据可前去“以一退十”；有的则默不作声。其实，即使超市承诺“以一退百”，前去退货索赔的消费者也不会很多，因为没什么人会一次购买很多馒头又保留凭据。况且，超市拥有对生产厂家的追索权，自身利益不会因为销售“彩色馒头”而受损。也就是说，发生商品质量问题时，超市是无需承担风险的——实际上处在有形无形的“免责”状态。
超市能够“旱涝保收”，源于商业经营模式的变化。由于供大于求，现在生产厂家都急于把产品推进商场，销售商在两者关系中处于“朝南坐”的强势地位。过去，商业企业与供应商是购销合同关系，商家将厂家的产品买断，再在商场销售；而现在，两者成了代销关系。产品进入超市，厂家要付“进场费”，产品卖掉后超市才与厂家结账，卖不掉的就退还。虽然是代销，可超市的利润率与过去买断产品时一样。有了这样的优势地位，商业企业改变了原先的很多做法。
过去对于商品，生产企业在出厂环节把关，商业企业在采购环节把关，质监部门以抽样检查把关，这就形成了质量监管的链条，较好地保证了质量。而现在，商业企业对商品价格很关注，对质量检验普遍放松。比如过去商业企业都有质量科来管商品质量和服务质量，很重视选择供应商，对送来的产品要验货，还到生产厂家检查；而今，这个机构基本没了。关系弄熟了，厂家的产品甚至可以由“直通车”进商场。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超市，其他商业企业也存在。最近媒体曝光了“王家沙”贴牌青团的质量问题，从中就能看到食品安全监管的缺失。
为了改变现状，必须让超市对食品安全承担一定责任。一般地要求超市加强食品检验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在现行商业经营模式下，不具备可操作性：超市经销的产品种类繁多，它虽然要负责，但法律规定它有向生产厂商追讨损失的权利，因此不可能像质监、食药监等部门那样认真管质量。
这就需要做些研究，提出些可行的对策，让超市负起实质性的责任。否则，“彩色馒头”风波平息了，其他商品恐怕又会出现相似问题。我们不应该总是被动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总忙于灭火，而不去消除火源。
如何在制度上切断到期和过期食品的回流？
在我看来，杜绝到期、过期食品回流到生产厂家，是保障食品安全的一项必要措施。除了最近媒体大力呼吁的加强监管和查处之外，超市是否应该在经营方式上做些改变？比如对馒头之类保质期较短的食品，可以规定超市只能以“买断”方式进货。据了解，销售商把即将到期的食品退回厂家、厂家又将这些食品回炉，是常见的做法。如果仍然实行代销，到期食品如“彩色馒头”回流到厂家，然后改头换面重新流入市场的隐患就不可能杜绝。我提出这项建议，并非认为买断是最好的方法，而只是提请有关职能部门注意：在强调市场监管的同时，应当重视在制度上切断到期和过期食品的回流。
我觉得，让超市买断保质期短的食品，至少它能在食品即将到期时及时自行处理，比如降价销售。而如果代销，超市不能对食品采取降价、销毁等措施，因为这是在处置别人的财产。超市在每天关门前一段时间将牛奶、面包等降价销售，符合食品安全的要求，也能满足一定的消费需求。
当然，超市买断食品再销售，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媒体报道过，为了利润，有的超市偷偷改换生产日期标签，将过期食品继续销售。这说明，有效监管食品需要采取综合措施。就现状说，仅仅让食品药品监督部门或者质监部门来管，不可能收到理想效果——市场监管的需求和监管力量是不平衡的，照现在这样的商业经营模式，这些部门管不胜管、查不胜查，很难达到让群众满意的程度。为此，我极希望超市有很好的行业自律。
在“彩色馒头”风波发生后，超市行业协会理应积极认真地对社会呼声作出回应。行业协会在市场经济中的作用日益显现，维权、自律是其应尽之责：当成员利益受损时，行业协会应当出面维护其利益，而当成员作出有损社会公共利益的行为，进而对全行业的社会形象造成负面影响时，行业协会就应当采取自律措施，给予必要惩戒。在这次风波中，超市行业协会缺位了，大有改进的必要。
不管超市的经营模式是否改变，《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规定的“先行赔付”制度必须认真执行。无良企业的产品出事了，超市不管有没有事先向它收取过押金，都必须先行给予消费者赔偿，之后再依法向生产企业追索。严格执行这项制度，对督促超市负起质量把关责任是有作用的。
（作者单位：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