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其墨西哥合资养猪场是新病毒发源地的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如何缓解消费者的疑虑，减低产业链上蔓延的风险？
“如果你不希望跟‘猪流感’扯上关系，那么我就建议你别让你的孩子在农场里和猪亲密接触。”5月13日，全美最大的猪养殖和猪肉加工企业史密斯菲尔德食品（Smithfield Foods Inc, NYSE:SFD）的总裁兼CEO Larry Pope，在蒙特利尔银行资本市场的农业、肉类、养殖业与肥料行业投资峰会上，指着一幅照片如是开玩笑。照片上，一个金发的小孩，隔着铁栅栏与一只粉红色的大胖猪接吻。
在21天前，可能没有人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根据Pope在5月13日公开的数据，在4月23日被错误称为“猪流感”的甲型H1NI流感为人所知后，美国国内的猪肉零售量应声下挫一成，部分国家也迅速宣布限制来自北美的猪肉进口。投资者纷纷联想疯牛症、SARS与禽流感对肉类消费造成的巨大冲击，行业弥漫着忧虑情绪。
被指其墨西哥合资养猪场是新病毒发源地的史密斯菲尔德食品，成为公众焦虑的首要焦点。如何缓解消费者对猪肉和公司的疑虑，成为其当务之急。
屋漏兼连夜雨
甲型H1NI流感的爆发，赶在了最坏的时机。
“养猪户现在不好过，猪肉的价格一直在跌，但是饲料却一直在涨价。”5月15日，广州市广三保畜牧有限公司的负责人辛云（化名）对本报记者如是表达其忧虑，在大豆、玉米和面粉的价格保持坚挺的状况下，他坦言猪养殖目前的利润，已经非常低。
4月下旬，被称为“猪流感”的新病毒在墨西哥、美国等地大规模爆发，在辛云看来，这是雪上加霜。“有没有像禽流感和SARS般造成打击？现在还很难说。但是，对消费者的心理影响是很大的。”
“当4月23日至26日，墨西哥传出新流感疫情的消息，媒体和博客争相把这一未知病毒，与我们在（墨西哥东南部省份）Veracruz的合资养猪场联系起来。”在5月13日就甲型H1NI流感的影响进行公开回应后，5月14日Pope又马不停蹄地参加另一家券商的投资者峰会进行情况说明，他用“媒体流感”来形容甲型H1NI流感。“媒体的报道，太多太密集了。”他忍不住抱怨。
根据Google的搜索反馈，在过去一个月，有多达264600条新闻报道密集聚焦“猪流感”，相较之下，同一时期只有25000条新闻报道名称定名为“北美流感”，117000条新闻报道官方定名的“甲型H1N1流感”，这还仅仅是英文报道的搜索结果。无庸置疑，媒体和公众已经将这一新病毒与猪、猪肉密切联系起来。
而这种接近恐慌的环境，为投资者做空史密斯菲尔德食品的股票提供了最佳理由。
“为评估‘猪流感’可带来的风险，可回溯禽流感对鸡养殖业的打击。一个基本判断是，经过恰当烹煮后，猪肉可安全食用的这一事实，有可能一开始就被消费者和一些政府所忽略，这将打击史密斯菲尔德食品的利润复苏进程。”4月29日，巴克莱资本分析师Christopher Bledsoe对本报如是表达其态度。
潜在打击
恐慌的威力，已经有无数的例子可说明，史密斯菲尔德食品的确需要严阵以待。
德意志银行分析师Christina McGlone解释了该公司此前面对的微妙境况。她指出，根据期货的走势判断，美国的猪养殖利润，自2008年10月起就出现净亏损，其中，在2008年12月，每头生猪带来的利润，可能是负10美元。负利润的情况在踏入2009年方得到好转，但估计到4月才能恢复到轻微的正利润水平。
而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在3月12日公布的2009财年三季报显示，每股亏损0.39美元，差于去年同期每股盈利0.44美元的水平，主要带来损失的，正是猪养殖业务。该公司在期内录得2.53亿美元的猪养殖亏损。“管理层指出，尽管三季度猪只售价为每英担40美元，高于去年同期每英担37美元的报价，但成本却自去年的每英担49美元大幅上升至每英担62美元。”McGlone说。这意味着每卖出一头生猪，公司便可能损失20美元。
对于进行了垂直产业整合的史密斯菲尔德食品而言，这本不是问题。随着其盈利重心从猪养殖转移到猪肉加工（在三季度，这一业务的销售按年增长了8.5％至28.3亿美元），该公司能从中游的加工业务弥补损失并实现最终盈利。此外，其下游的国际业务（即出口业务）在季度内也按年增长了7％的销售额至3.33亿美元。
但墨西哥为控制疫情爆发而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打击了史密斯菲尔德食品的风险传递链条。Pope承认，由于墨西哥之前关闭了餐馆，当地的猪肉消费量出现了显著的下跌。“而墨西哥是占美国猪肉出口14％的大市场。”瑞信分析师Robert Moskow对本报指出问题所在。他还称，尽管世卫组织重申了猪肉的安全性，但印尼在4月便关闭了猪肉进口的大门，俄罗斯在一定程度上亦如是。
贸易限制的阴影，由是盘踞在病毒带来的横祸之上。Pope表示，4月27日开始的一周，中俄两国都对猪肉、猪只进口施加了限制措施，而来自墨西哥的需求也在减弱。“美国的猪肉加工企业需要依靠出口业务来消化20％的产量，而禽流感与BSE（疯牛症）期间的数据显示，国际消费者对肉类消费的忠诚度很有限。”Bledsoe说。
改善透明度可能是此时唯一的危机公关之道。4月27日，渣打银行向本报发来报告，其首席经济师Gerard Lyons表示，从SARS和禽流感问题中学到的教训，就是必须在疫症流行面前提升透明度。“亚洲各国已经认同了提升透明度，密切监察局势和快速反应的重要性，而世卫组织同样接纳了SARS期间的亚洲经验，即对危机作快速反应。”他表示，当然这样做会引发一个副作用，就是带来媒体的过度渲染，但只要不过度反应，并不能由此否定增加透明度的好处。
主动迎击
这解释了Pope在连续两日的投资者峰会上，均花费时间展示Veracruz养殖场面貌的举动。
根据他展示的图片，史密斯菲尔德食品的这一合资养殖场，坐落在一片荒地之中，养殖基地被彻底围蔽，无法自养殖场外围看到猪，而养殖场内也没有任何垃圾。“我要强调，在这一养殖场内，没有任何员工出现甲型H1NI流感的任何临床症状。”Pope如是反驳关于Veracruz当地居民指该养殖场臭气熏天的批评。
Pope还透露，公司在4月的最后一周，自该养殖场收集生物样本，主动送到有关的实验室进行病毒基因排序，“后来得到证实，在有关的样本中，不含有甲型H1NI流感病毒”。他强调，在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全球养殖的猪只中，均没有发现该病毒的证据，而且没有一名公司雇员染上该流感。
此外，为了排解公众对于公司自身向该养殖场派遣专家团队视察，得出的结论可能偏向公司本身的疑虑，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在5月的第二周再次派遣了一队专家队伍，而这一次，是第三方专家。Pope对此表示，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已采取严格的生化安全措施，无惧考察。
在公司采取行动的同时，公众也自轻微的恐慌情绪中平复过来。“其实在5月的第二周，我们便发觉猪肉的需求已经在回复，而且包装肉制品的利润保持强劲；一些主要出口市场对北美猪肉制品的限制也在逐步取消，特别是墨西哥，需求迅速回复。”Pope说。
“流感事件，只是一个维持了三星期的事件，而在我们看来，这已经过去了。我们不会再就此事对媒体说点什么了。”Pope对媒体的“推波助澜”仍未释然。
回归到比甲型H1NI流感更残酷的商业现实，史密斯菲尔德食品亟待解决的，仍然是其业务基本面的问题。“我相信很可能在2010财年，我们的生猪养殖业务仍然会录得亏损，但我认为肉类加工业务将表现理想，我们的国际业务也会出现可喜的改善。”Pope判断说。
Moskow对此谨慎判断称，禽流感在2006年对欧洲和亚洲的鸡肉需求都造成了实质的负面冲击，而且为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和Tyson等同业带来了一整年的困扰。“但对于那些已经意识到消费者行为在惊吓过后，将无可避免地回归正规的投资者而言，现状正为他们创造了一个投资的切入点。”
与之印证的是，股价自4月23日的10.55美元一度下挫至5月1日的低位8.61美元后，史密斯菲尔德食品的股价，在5月14日已经回升到11.91美元的水平，当天的涨幅高达5.03％。 记者 覃羿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