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鹿毒奶粉事件的不断升级，先后又有20余个知名品牌的奶粉上了“黑榜”，一大批液态奶也被检出有毒化工物质三聚氰胺。担忧之余，不少市民开始暂停食用沾“奶”的各种饮食，甚至退订德阳本地生产的鲜奶和酸奶。
德阳本地的鲜奶和酸奶还能喝吗？带着众多市民的疑问，日前，记者对笼罩在三聚氰胺阴影下的德阳乳品业进行了调查。
一次对本地鲜奶生产的全程跟踪
一条龙式的原料供应
“5·12”特大地震前，我市(含各县、市、区)共有11家鲜奶、酸奶、含乳饮料及植物蛋白饮料生产企业，目前，正常生产和部分正常生产的仅有4家，德阳同心乳业有限公司是其中唯一一家生产鲜奶及酸奶的乳制品企业。
19日中午，记者随同省、市畜牧部门的检查人员前往旌阳区黄许镇双原村四组的一家小型奶牛养殖场。这个仅有50头奶牛的养殖场，是同心乳业公司的原料奶供应点之一。
奶场主邓尚斌介绍，该养殖场实际成年产奶牛只有30余头，其余的都是“光吃不产奶”的后备牛。每天，他都采用进口的小型挤奶器分别于早、中、晚给奶牛挤3次奶，随后尽快地送交乳品公司。
在这里，我们遇到了黄许兽医站工作人员米建民，他是这家奶牛场的监管员，当天正在这里检查奶牛情况。据介绍，从1998年我市成立奶管站，实行“放心奶”工程起，每个大小奶牛场都配备有监管员，负责监管奶牛疫病、奶牛药品的使用、奶牛喂养饲料等。
位于旌阳区新中镇桂花村的奶牛集中饲养小区，是同心乳业最大的原料奶源地。这个两年前建成的饲养小区占地40余亩，目前有12家奶牛养殖户落户于此，饲养奶牛的总数超过500头，日产鲜奶3吨多，占同心乳业公司每天所需原料的七八成。
19日晚7点过记者来到这个集中饲养小区时，正值晚间挤奶时间。数十平方米的挤奶厅灯火通明，20余头奶牛安静地排列在两侧的固定栏架内，中间的地坑里，几位工人正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雪白的鲜奶被连接在奶牛乳头上的真空吸奶器吸出以后，经过密闭的输送管道流进透明的过滤器中，再由真空泵趸入一侧的密闭低温储藏钢罐内。
大约10多分钟以后，奶牛被主人赶出了挤奶厅，张远翠、刘忠礼等几名工人拿起水带冲洗两侧有固定栏架的地面。随后，第二批奶牛被赶了进来。工人们又开始端着盛着清水的小桶，逐一用湿布为奶牛清洁乳头，手工挤出前三把奶后，再将真空吸奶器固定在奶牛的乳头上。
“整个小区的500多头奶牛都集中在这里挤奶。”一位名叫符定建的工人告诉记者，他和这里的其他几位工人都是同心乳业有限公司的员工，这个挤奶厅也是公司专门设在饲养小区的。“每天凌晨5点、中午12点半和晚上7点半分别挤三次奶。挤出的奶先暂时存放在密闭的低温储藏钢罐中，每天上午8点左右再用专门的运奶槽车送到公司。”
严格的原料检测和密闭生产
20日上午10点，记者来到位于旌阳区天元镇黄连桥村的同心乳业有限公司，公司的质检人员正在对几位零星供奶户刚刚送来的原料奶进行检测前的抽样。
一名王姓质检员将奶农们送来的鲜奶搅匀，然后从每罐中取出1小瓶样奶。首先，她用比重仪测试其浓度，再进行酸碱度测试，这些指标都合格后，她再将样奶送入“乳成分分析仪”进行机检。机检共检测8个指标，包括：脂肪、密度、非脂、含水、蛋白、冰点、乳糖和灰分。各项指标都合格后，再对样品进行封存。工作人员将每瓶样奶都做好标志，每个供奶户都在自己的样奶外瓶上签名。
质检人员介绍，由于鲜奶保存时间很短，在生产前只能进行快速检测，“否则时间一长牛奶都已经坏了”。样奶封存时间为至少三天，主要是为了事后追溯，“我们的牛奶从生产到消费者食用只有两天时间，样奶封存时间必须超过这一时间。”
如果送来的鲜奶经检测达不到乳业公司的要求，工作人员会现场添加食用色素进行销毁处理，避免这些不合格的奶流入市场。“最初公司将不合格奶现场倒掉，后来经过与奶农沟通，改为添加食用色素，这样奶农们可以将这些奶拿回去喂小牛。”
样品封存后，鲜奶就进入加工车间。加工车间采用全封闭生产，鲜奶在管道内封闭运行，几名工人正在仪器前专注地工作着。
一名生产工人介绍，鲜奶大约每日中午进入加工车间，下午成品奶就能陆续生产出来。在生产灌装期间，质检人员还会进行随机抽样。待产品生产出来，再次经过出厂检验合格后，第二天早上就送到消费者手中。
未检出三聚氰胺
本地奶均为“放心奶”
记者日前从市质量技术监督局和市畜牧食品局获悉，在省质监部门和省畜牧食品部门组织的乳制品成品和原料的专项检查中，我市4个恢复生产和部分恢复生产的乳制品行业的产品样品，以及旌阳区6家奶牛场，绵竹1家奶牛场抽取的原料奶样品，均未检出三聚氰胺成分。
制品合格
据市质量技术监督局相关人士介绍，9月13日至15日，市质监部门5个联合检查组对辖区内生产领域开展了全面检查。执法人员对企业原料进货把关、质量安全控制体系、企业生产工艺、生产过程控制、产品出厂检验管理和是否有添加三聚氰胺等情况进行了重点检查，并对目前已恢复生产的4家企业的乳制品进行了抽样，并按规定分别将样品送省质检院和省农畜产品检测站进行检验。在现场检查过程中，检查人员没有发现企业有添加三聚氰胺的情况出现，企业对乳制品的原料都有较为严格的进货验收制度和记录。
原奶安全
同样，畜牧部门9月19日进行的奶源专项检测中也未检测出三聚氰胺。
市畜牧食品局副局长谢天佑认为，无论是乳制品成品的检测结果还是原料奶的检测结果，都客观反映了德阳乳品行业的真实现状。谢天佑介绍，“毒奶粉”事件爆发前，我市乳品市场的日消费量大致为5吨左右，这与原料奶的生产规模和加工企业的加工能力基本吻合、持平，略有盈余，从这个角度看，奶农没有必要在原奶中添加其他物质来冲大产奶量。同时，我市原奶的供应方式主要为乳品加工企业在养殖场设置挤奶厅，直接收取原奶，其他零星供奶户也是直接将原奶定点供应给加工企业，中间没有多余的流转环节。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奶农的利益与加工企业的利益基本上是捆在一起的，没有人愿意整自己的‘冤枉’。”谢天佑介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保原料奶的品质也就是确保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
举步维艰的德阳乳业市场
我市各乳制品生产企业在“5·12”特大地震中都不同程度受到了影响，有的甚至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不待这些企业完全走出地震灾害带来的困境，一场席卷全国、不断升级的“毒奶粉”风暴接踵而至。
销量减半
“我现在每天都是焦头烂额！”同心乳业有限公司总经理任运国告诉记者，此前同心乳业鲜奶和酸奶日销售量约为4吨，由于受到“毒奶粉”事件影响，目前的日销售量已急剧下降为2吨多一点。“企业的生产加工量锐减，接近一半的原料奶只能就地销毁。”任运国的话语中半是无奈半是心疼。
“我们本来就是微利企业，现在这种局面对我们来说，实在已经难以承受了。”据他介绍，同心乳业有限公司2007年全年销售收入为600多万元，而纯利润只有5万余元。随着奶牛饲料不断上涨，鲜奶成本不断增大，利就更薄了。“公司今年上半年就一直亏损。本以为下半年加把劲，力争扭亏为盈，谁知又遇到‘三鹿’事件！”
同心乳业有限公司生产负责人吴祖军告诉记者，20日清晨，他已经通知桂花村的奶牛集中饲养小区不将鲜奶送过来。“我们的销量大大下降，已经‘吃’不下那么多原料奶了。”吴说，他建议饲养小区将奶送给金堂的蒙牛，“如果蒙牛不收，那只有就地销毁。拉到我们这儿来也只有倒掉。”
行业怪圈
不仅是企业举步维艰，奶农们也越来越觉得“养牛实在没得养头了。”
一名奶农给记者算了这样一笔账：鲜奶每公斤的饲养成本(奶牛饲料、疫苗等)至少在2.6元以上，这还没算上自己的人工费，他们交给乳品公司的价格为2.8元/公斤，这样下来，1公斤的利润不到2角钱。“如果说牛奶达不到乳品公司的要求没交脱，或是奶牛生病了之类的，这就要亏损了！”
旁边一名奶农说，现在乳品公司销量下降，他们可以少产或停产，而奶牛却不能断粮或是不挤奶，“还得每天挤三次奶，不然牛要得乳腺炎。”
另一名奶农抱怨道：“再看段时间嘛，不行只有把牛卖了去打工了！”
牛奶卖不脱，养奶牛不赚钱，导致大批奶农转行；养奶牛的少了，来年牛奶又俏——类似的恶性循环以前已是屡见不鲜。业内人士认为，要想让乳制品行业从根本上走出这个怪圈，国家必须在行业政策上给予足够的支持。一位业内人士表示，希望国家能够像对待一些工业企业一样，在原料和销售价格之间实行联动，“只有这样，才能充分调动乳品行业企业、奶农的积极性,才可能从源头上解决掺杂使假的问题。”张嵘江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