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 滕芙勤 见习记者 姚宏伟 制图 邬思蓓
“本人剖腹产，不知为啥没奶了，宝宝不肯吃奶瓶，嗓子哭哑了，体重不达标，重金急聘奶妈。 ”“等待有缘东家，应聘奶妈”……最近，沪上一些知名论坛出现“急聘奶妈”、“自荐当奶妈”的帖子。记者连日调查发现，所谓“奶妈”门槛极低，只需提供一张健康证明，而且根本没有其他约束。
家政行业协会有关人士表示，从法律、行规、健康、培训和道德要素等方面考虑，奶妈职业化还存在许多问题，协会不提倡。
【记者调查】
聘奶妈不全是为了喂宝宝
记者在沪上一些论坛看到有个人、家政中介介绍奶妈，便以应聘者身份致电多家中介及个人，发现当奶妈只需提供一张健康证明，有五个月以下的宝宝，奶水充足即可。记者致电虹口区一家家政公司，该公司负责人表示， “有东家希望找一个奶水充足，年龄在35岁以下，长相干净，有五个月以下的宝宝，初中以上学历的奶妈，早晚各一次。”
“早晚各一次？怎么会这么有规律？ ”记者问，该人士竟称，“那家有人生病，想要喝母乳，滋补身体，早晚一次即可。 ”记者调查发现，成年人聘请奶妈并非特例，不少人以喝母乳强身为由，高薪聘请年轻奶妈。也有一些家庭由于特殊情况，不得不聘请奶妈，一位年轻母亲在网上发帖表示，由于吃坏肚子无法母乳喂养，宝宝不肯吃奶瓶，高薪急聘奶妈。
“如果是给宝宝喝的，有些客户要求是头胎宝宝，要现场取，甚至有客户要求奶妈给自己宝宝断奶，全部提供给客户家里的宝宝。 ”杨浦区一家家政公司工作人员表示，“喂宝宝，对奶妈的要求高，很难找到合适的，这家挂了一个多月的帖子，还没找到合适的。 ”
奶妈月薪不低于6000元
随后，记者佯装年轻母亲致电龙吴路上一家家政中介， “产假结束上班后，因为压力和饮食关系，奶水越来越少了，宝宝光喝奶粉怎么行啊？”该中介负责人肖女士说：“我这里刚好有一个23岁中专毕业的四川小姑娘，和老公两个人收入不高，刚生了孩子奶水比较充足，想出来当奶妈。 ”肖女士表示，“具体价格你还可以和她谈，一般的行情，如果不住家的奶妈，一般月薪6000元，如果住家还要带宝宝的话，稍微多加点钱， 7000到8000元左右。”
杨浦区一家中介也表示，如果要聘请奶妈，月薪不少于6000元。“至于给中介的费用，一般为月薪的20%，具体多少，还可以商议的。”
记者调查发现，想要当奶妈的多为一些外来务工人员，也有少数年轻的上海母亲。但不少中介均表示，此类服务的市场需求量不大。
浦东一家家政公司工作人员表示：“我们会提供奶妈、中介、东家的三方协议，如果有补充可以再加备注。 ”至于协议是否有法律效力，有关部门表示，家政公司在工商注册时，服务内容中从来没出现过 “奶妈”两个字，不具备法律效力。
【四问奶妈】
1.有没有上岗资质？
上海家政行业协会副会长周珏珉说，确实有消费者个人委托家政服务点寻找奶妈的情况存在，但行业协会并不支持。 “前几年，上海家政行业就曾讨论过职业奶妈的可行性。 ”周珏珉表示，在讨论后，行业协会发现，从法律、行业规章、健康标准、专业培训和道德要素等角度来考虑，其职业化有着许多难以跨越的障碍。
周珏珉说，“国家并没有奶妈职业化的相关法律规定，协会也很难制定一套可供执行的行业规章。 ”她指出，如何界定一个奶妈是否“职业”是相当困难的。 “是否需要身高标准？是否有教育学历要求？应该如何进行培训？ ”她表示，对于像平时饮食是否健康，奶水是否充足这种事情，要制定出行业规章几乎不可能。 ”
2.是否存在卫生问题？
周珏珉指出，“就算抛开行业标准不谈，健康标准也是影响奶妈职业的重要原因。 ”她说，母乳可能会存在变质、携带细菌等问题，奶妈本身的健康状况也需要严格检测，但目前而言，既无法确立完善的检测流程和项目，也难以找到能够胜任的检测机构。
专家认为，即便上岗前提供了健康证明，但由于她们身体情况不断变化，一旦感染病毒而影响乳汁的质量，对宝宝来说，可能会危害身体健康和发育。
3.是否牵涉道德问题？
上海对外贸易学院法学院博士李磊认为，尽管从法律上难以约束，但从道德上讲，这不符合现代社会的伦理规范，“人的乳汁怎么能作为商品来出售呢？ ”
周珏珉也认为，道德因素是奶妈职业化道路上的一大障碍，一部分人对于“奶妈服务”存在心理上的抵触，另一方面，奶妈如果与孩子产生感情，就容易引发一系列纷争。
4.消费者如何维权？
上海市消保委秘书长赵皎黎说，这是消费者与消费者之间的纠纷，出了问题，也不在消保委的管辖范围内。
上海对外贸易学院法学院博士李磊表示，目前对于奶妈，国家并无相关的法律法规，一旦出了问题就更难监管。 “如何界定其性质，出售的是商品？还是服务？如果算是食品的话，国家对于食品从生产到销售都要有资质限定，乳汁这种即食食品，没有销售监管，怎么能作为商品销售呢？如果是服务，更加不可能了。 ”
【业内回应】
专业家政公司对奶妈说“不”
周珏珉说，各种方面的因素使“奶妈”难以成为家政行业的一员，正规的大型家政服务公司基本不会提供这一服务，只有部分小型家政公司或黑家政可能会在私下提供奶妈服务，但行业协会对于这种行为不支持。
来邦家政总经理李荣也表示，虽然工商方面对此没有界定，很难说提供奶妈服务属于违法行为，但正规的家政公司是不会提供这方面服务的。
【对话“本科奶妈”】
记者在某家政网上，找到代号为“阿文”（化名）的奶妈，随即与她进行了对话。
■不是全职奶妈
记者：你好，我太太前段时间生的孩子，现在奶水越来越少，你可以提供奶水吗？
阿文：可以啊，我也不是专职奶妈，现在休产假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多出来的奶水可以提供。我不是全职奶妈，不可能住到你家，自己还有宝宝要照顾。 （电话中传来了宝宝的哭声）
阿文：我这里有冻奶提供，如果你有空请人来取的话，我可以现场提供温的。 （她提供了去她家取奶的路线）
阿文：其实除了你以外，我还有好几个朋友在我这里取奶，每袋200毫升，如果你家宝宝和我家宝宝差不多大，也是三个多月的话，补充营养每天两袋就够了。
■一天可供800毫升
记者：之前在很多家政公司了解到，有些奶妈自己的宝宝已经一岁多了，再提供奶水给其他宝宝的话，质量可能会下降，你怎么保证奶水质量，平时吃什么呢？
阿文：我一天大概能提供800毫升的奶，吃的和一般的妈妈差不多，没有什么特殊的催乳食谱。感觉奶水的量还是和遗传有关系，有些人再怎么吃黑鱼汤、鲫鱼汤也没有奶水，我只是顺其自然就可以了。
记者：我还想了解一下，你是上海人吗？学历是？
阿文：嗯，上海人。本科毕业的，在南京读的大学。
记者：那是什么工作的呢？
阿文（笑）：俗话说，宝宝吃谁的奶，就会像谁，你这么问我很能理解，我是在事业单位工作的。其实很多上海人还有朋友，都愿意从我这里要奶，而不是专职奶妈，原因是很少有专职奶妈，既是上海人，又是本科生。
■看重我的学历
记者：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宝宝断奶啊？
阿文：其实我下个月就准备断奶去上班了，我觉得工作对奶水不会太有影响。（阿文与记者聊起了一些当奶妈的经历）
阿文：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喂奶，宝宝每隔几个小时就会要奶喝，我觉得很麻烦，就把它挤在袋子里，但宝宝还是剩很多，就抱着不要浪费的心理，上网发了个帖子，几个朋友，也是上海人，很看重我的身份和学历，所以就开始当奶妈，坚持了下来。
记者：那我是不是能和你签个协议呢？
阿文：是为了宝宝的安全问题吧，别人也曾和我提过，但因为都是朋友，所以就没有签过协议，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草拟一个协议。同时，我也能给你提供我的健康证明。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能保证自己奶水安全的。
记者：每袋奶大概多少钱呢？
阿文：之前我也不知道行情，我朋友从网上了解到，大概是50元一袋，200毫升，一天两袋，差不多100元。
记者：好的，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下，到时候约个时间和你碰头。
阿文：见了面，我还可以给你家宝宝带两包奶试喝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