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大观园
■筱陈
回到山村,会看到离村不远的土坯房。记忆中的那座锥房,其实就是今天说的碾米房。那时,每户人家食用的大米,都是经过这间碾米房捶打出来的。
锥房的选址,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要有水。一条长长的水渠将水从山边引到锥房上方,需要碾米时,便打开水阀,水的冲力带动锥房里那架状如车轮的水车转动,在转动中带动了锥房里的六个锥头,依次有序在捶打着锥碗里的稻谷。锥头在捶打,时间在消耗。就是在捶打与时间的消耗中,谷壳渐渐地去掉。锥房不工作时,锥头挂起,关闭水阀,水又从另一条渠道流向田间。
锥房是村里每户人家将稻谷变成大米地方。它依序各家轮流使用,哪户人家急需碾米,就与今日使用的人家商量,通过协商调剂,如果实在调剂不了,那就夜间使用。
水车悠悠地转动,转着从容,一点不急,一点不躁。把“谷”变成“米”的活儿大多由家里的主妇们操持。她们踩着节点安排自己的活儿。早晨,大嫂们挑起稻谷到村外的锥房里,倒入锥碗,放下锥头,锥头在水车带动下有序地“叩首”。大嫂们又回到家里忙着其他事务,心算着时辰差不多时,回到锥房,把锥头吊起,淘起锥碗中的稻谷,放在竹筐中。我用双手捧起一把经过捶打的稻谷,此时可见成形的粒粒大米和状如细沙的米糠。
吹糠见米。锥房里摆放着一架木制的风车。风车上方是一个大大的漏斗,大嫂将竹筐里的稻谷倒入漏斗。之后,一只手摇动,木制的叶片在摇动中产生风,另一只手调节着关口,控制漏斗里的稻谷流向。经过微风吹拂,米顺着口子流入筐内,糠却在风吹拂下,从风口而出,堆积在风口下方。之后,大嫂将这些米糠装入竹筐中。这糠便成为猪的佳肴了。
将稻谷变成大米,还有一道工序,便是过筛。经过风车分离后的大米,夹杂着一些黑色的“米头”。大嫂将大米倒入畚箕中,然后手捧畚箕,上下晃动。来回几个回合,大米落到了别一个畚箕中,留下的是黑色“米头”。大嫂将“米头”掬起,倒进米糠的筐子,将大米装进了竹筐。
锥房碾出的大米,风车吹过,吹糠留米,筛子筛过,米留渣去。这时的大米还只能说是糙米,这米,可以食用。但是,逢年过节,倘若想把这大米碾得更精一些,更好入口些,那还有一道拢米。只有这样,大米才会变得更白,蒸出的饭才会更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