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批发市场，清早喊价15元，下午5元也卖，高端水果风光不再
全国种植规模数倍扩大，四川多地也纷纷扩产、试种
产量剧增品质下降，价格落入近年低谷
专家建议不宜盲目扩产，而要提品质做品牌
6月22日，尽管还有十多天才下市，成都锦江区双栅子街的梦迪水果店摊位上，却已难觅甜樱桃身影。
“今年的甜樱桃生意，几乎没哪天是赚到钱的！”店主肖老板直摇头，各省进来的货源太多，质量口感也不大好，除了刚上市尝新鲜，愿意买的人越来越少，十多元进的十多元卖，顶多两三元利，卖不脱烂掉了是家常便饭。
甜樱桃引种入川时间并不久，凭借果大色艳、酸甜可口，曾被誉为“宝石水果”，一直位居高端水果之列，为何今年却掉价了？
>>市场行情
外省果占三分之二，销量、价格减半
成都濛阳四川国际农产品交易中心。6月21日早10点，4号棚省内甜樱桃交易区，三四十户批发商正翘首待买主。
濛阳批发市场甜樱桃走货量大约占成都市场的2/3，基本能反映全川大樱桃市场行情。现在每天走货约3万公斤。“最早是4月份大连大棚果，之后是山东等地的，现在主要就是汉源果了。”经营甜樱桃10多年的批发商朱敏说。
作为资深卖家，她明显感觉到近年四川甜樱桃生意两大变化：外省果越来越多、入川量越来越大、价格越来越低。5月中旬最高峰时，每天来2车陕西果、2车甘肃果、1车山东果、2车汉源果，最多一天15万公斤左右，其中2/3是省外货，“这比2015年同期多了5万公斤，还不包括没走市场物流的散户交易。”
今年，陕西、山西果首次涌入濛阳市场，而汶川果因为价格高、产量少未进入市场。
老批发商们生意自然受到影响。朱敏自己四五年前平均每天也要销2000公斤，现在只有以往的一半。山西籍批发商孙伟也说，“今年我在四川卖了三四万斤山东果，比前几年少了一半。”
价格也在走低。朱敏表示，今年陕西、山西果质量不好，把市场行情“卖烂了”，高峰期不套袋果要17-24元，近日仅10元多。
记者在市场发现，不少批发商清早喊价15元，10点左右12元甚至10元也卖。“下午五六元亏本也得卖，留不得，只要一天算下来不亏就行。”朱敏坦言，10多年前高峰期起码20多元，那时候猪肉才5元1斤。
>>供给剧增
全国种了230多万亩，四川多地扩产、试种
甜樱桃跌价，根源在生产规模疯长。
我省从20世纪八九十年代引种，近年发展明显提速。规模占全省一半的汉源，2012年为3.5万亩，目前已发展至5万亩。汶川2000年起大面积推广，2008年面积达1.1万亩，2015年增至2.3万亩。
我省甜樱桃产区主要分布在雅安汉源、阿坝和凉山。阿坝目前总规模约3.7万亩，比2012年增5000亩；凉山目前有9700亩，比去年增加1000亩。攀枝花等地也在试种。初步统计，全省目前种植面积约10万亩左右，而2012年为7万亩。
“前几年效益好，不少社会资本加入甜樱桃种植大军，兴文县不做农业的老板都来打听当地适不适合种。”省农业厅果树科负责人透露。
我国甜樱桃主产区为辽宁大连、山东、陕西等地。2016年全国樱桃年会透露，目前全国种植面积230多万亩。数据显示，大连面积高达40万亩，山东120余万亩，仅烟台一个福山区就达10.3万亩，比全川还多。
中国农科院郑州果树所教授黄贞光的数据，2001年我国甜樱桃栽培面积约18万亩，2013年已增至202万亩。他表示，近十多年来我国甜樱桃超速增长原因有三：已有栽培区扩大规模；高效益的“引领效应”；企业家纷纷投资。
朱敏认为，随着物流便捷，四川市场必然受到外省果大量涌入冲击。
还有洋水果。智利水果出口商协会数据，中国内地“吃掉”智利出口的83298吨车厘子的8成。虽然智利车厘子主要在春节期间上市，但对国内甜樱桃的消费也有影响。
>>营销升级
从不愁销到不好销，需要提品质做品牌
“今年价格是有史以来最低的。”汉源胭脂红大樱桃农民专合社理事长朱贵荣很无奈，最好的套袋果收购价每斤才10多元；不套袋的，好的才5-6元，中等货就只有3元左右。“前几年，最差的也要卖10元左右。”
朱贵荣表示，其实今年汉源遭了冰雹灾害，还减产30%。
汶川樱桃因为震后品牌叫响，一直价高不愁销。汶川乐亮种植专业合作社负责人朱亮告诉记者，今年价格还是在20元以上，最高时候卖过60元，很多是在地头就卖完了。
黄贞光早在2014年就建议，应有面对销售难的思想准备，应考虑销路问题。针对种植规模猛增带来的风险，省农业厅果树科负责人表示，将适时发出风险提示，“甜樱桃对自然条件和种植技术要求也很高，建议还是在适宜地区发展，最好不要贸然进入。”
朱贵荣准备从品质入手，发展订单农业，以保底价带动农户规模发展、提高品质。“品质提不起来，价格就没有话语权，以后更难以在这种行情下活下去。”
朱亮认为，品牌打造很重要。今年不少汶川果农和经销商通过采摘体验、微信等电商平台拉动销售，省去中间环节，增强互动，也是一种出路。
微评
谨防一哄而上后的落寞
□简单
甜樱桃的尴尬，并非孤例。近年来，类似的猕猴桃尴尬、核桃尴尬、玛卡尴尬，也在各地上演。
价高扩产热，果贱伤农心，这样的不良循环，在我省经济作物的种植上间或出现。一些品种确实因为发展速度过快、面积过大，而让市场风险骤临。玛卡的迅速崛起、快速衰落就是一个力证。
什么来钱种什么，就跟一些家长填高考志愿一样，做决策时只盯热门只看当下的投入产出，不看这个决策是否真正适合自己，是否有利于长远的发展。一哄而上的结果，也符合市场经济规律——流通量过大，加上同时上市，价格自然会走低。
早在几年前，本报就曾调查过，全省17个市州都在发展猕猴桃，种植面积当时已超过50万亩，给出5年后100万亩猕猴桃谁来“消化”的问号。猕猴桃不是开始，甜樱桃也不是结束，肯定还有品种在奔往“过剩”的路上。
热门品种爆发式增长带来的尴尬，提醒我们要更加尊重市场规律，不能闷头搞产业，必须站在全国乃至全球市场看问题。利用好大数据等新手段，做好风险提示，科学引导，控制规模，多渠道发力，提高品质、打造品牌、拓展销路，让产业拥有话语权，才不会落入果贱伤农心的怪圈。□四川日报记者 李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