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记者 侯睿之
政府最近频频打击“奶霸”，背后是持续数月的奶荒未能消退。从12月1日起，广东主流乳品企业的瓶装鲜奶与酸奶提价约0 .5元，零售价首度突破4元。在奶荒加剧的背景下，为了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减少生鲜奶的供需缺口，企业选择自建奶源的扩张。近日，燕塘湛江新牧场开始运营，光明、伊利、蒙牛等其他乳企在近期也有类似举措。
原奶供需缺口增大
今年以来，北方市场“奶荒”不断升温：我国主产区的一些地方奶牛饲养量在减少，奶源紧张、抢奶现象再度出现。资料显示，近十几年来我国奶源增长一直维持在15%左右，但自2008年始增长率却一直在2%左右，2012年为2 .3%，今年更成为奶源供求关系最为紧张的一年。
今年下半年以来，各个企业明显感觉到原奶供应日趋紧张，多位专家表示，这次奶荒要比之前几年严重，而且这种供应短缺仍在继续加剧。中商流通生产力促进中心乳业分析师宋亮对南都记者表示，“今年是最近几年原奶最紧缺的一年，奶荒下半年比上半年严重。尤其是七八月份的时候，由于高温湿热，奶牛原奶比平常产量下降2/3。此外由于去年部分地区出现疫情，奶农杀牛退出比较快，从而影响原奶供应。”
乳业专家王丁棉认为，这次奶荒有两个原因，一是7-8月份以来，北方个别地区出现干旱天气、随后降雨影响牧草质量，进而影响奶牛产奶量；二是原奶市场需求量太大，原奶生产供不应求。另外，由于停止进口新西兰奶粉，一些企业转向国内奶源替代。
此次奶荒，业内普遍都将症结归结为“奶牛存栏率下降”，宋亮告诉记者，2011年奶牛存栏量1300多万头，2012年存栏量1440万头，今年会有一定量的下降。王丁棉表示，这三年奶牛存栏量基本没有大的变化，年增长率不会超过2%，属于徘徊发展。根据农业部的数据，2011年和2012年奶牛存栏分别为1260万头和1440万头，与之对应的是，2011年生鲜乳产量为3658万吨，2012年为3744万吨，2013年的统计数据则仍未公布。产量的增长赶不上需求的增加，中金公司5月份的研究报告显示：从供需角度看，预计2 0 1 3年全国原奶需求5020万吨，对应产量4118万吨，原奶供应偏紧格局加剧。
奶源安全问题只能靠自己
奶荒的加剧，随之而来的是生鲜乳价格的不断上涨，农业部最新监测数据显示，生鲜乳价格在12月仍然连续两周持续上涨，12月第二周内蒙古、河北等10个奶牛主产省(区)生鲜乳平均价格为4 .10元/公斤，环比上涨0 .7%，同比上涨21 .3%。此外，有乳企对南都记者透露，在内蒙古等地，一些中小企业为了掌控奶源，采取提高奶价、降低质量标准的办法抢奶源，部分地区的鲜奶价格已达到每公斤5元以上，远远超出正常水平。
为此，国家食品药品监管总局近日发布消息称，针对部分地区奶源紧张、奶价上涨可能造成质量安全问题的风险隐患，国务院食品安全委员会办公室要求乳制品骨干企业带头维护市场秩序，保障“两节”市场乳制品质量安全。
事实上，国务院食安办的会议确实能使原奶质量得到保障，不过原奶价格回落似乎是另一码事。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原奶价格回归靠的不是打击“奶霸”，而是企业自身的奶源建设。王丁棉表示，“食安办的会议仅能保障原奶质量，但无法缓解奶源紧张的情况。由于原奶要求有所提高，不少散户原奶不达标无法被收购，达标的散户利润微薄纷纷退出养殖市场。”
燕塘湛江新牧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加快上马。根据公开资料显示，今年10月，广东燕塘乳业股份有限公司及子公司湛江燕塘乳业有限公司，与湛江澳新牧业发展有限公司原股东共同出资，联合组建湛江燕塘澳新牧业有限公司。按照遂溪牧场的发展规划，合作双方在首期就已经投入数千万元对牧场进行建设，奶牛采用进口自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荷斯坦奶牛，整个牧场管理则由欧洲利拉伐公司提供全方位的技术和管理支持，实现从挤奶到健康监控、兽医治疗、配种等所有工作都由计算机全程监控。燕塘乳业相关负责人对南都记者透露，“经过前期的建设，现已初步建成一个存栏量达1500头的现代化牧场，未来该项目达产后存栏量可达2500头奶牛，每年可生产8000多吨优质鲜奶。”
“奶还是自家养的牛产的才放心，”有乳企负责人对南都记者透露，“2008年的教训历历在目，这几年奶荒其实年年有，大家都在想办法，如果再在牛奶里面发现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对这个行业打击太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可能依靠自身的奶源，或者扩充现有牧场的产能，或者新建牧场，总之，能靠自己的尽量靠自己。”
牧场收益远不如房地产
除燕塘外，多家乳企也在这段时间不同程度地扩充自己的奶源，本月初光明乳业(21.40， 0.00， 0.00%)发布公告，宣布通过2.48亿元在黑龙江省投资兴建生态示范奶牛场的议案，蒙牛和伊利则在近期都参股了原生态牧业。
但是，规模化牧场的建设，在某些地区也受到了一些掣肘，在乳品消费量最高的珠三角地区，牧场的建设却越发艰难。“我说了好几遍了，牛奶的问题不能简单地看成我们行业的问题。想要解决这个民生难题，政府及社会各界都要帮手。”广东省奶业协会会长陈三有对南都记者表示，“如今广东的奶牛难有容身之地，何谈解决奶源问题，很多地方看到畜牧业没税收，又给地方带来了财政补贴、环境保护和疫病防控等方面的压力，对奶牛场建设均持不欢迎态度。找地难是抑制我省奶牛养殖发展的首要问题。”
燕塘乳业相关负责人算了一笔账，遂溪牧场的建成将给周边地区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奶牛饲养每年将消耗1 .5万吨以上的青饲料，相应需要配套2000多亩地种植青贮饲料，可带动附近农民种植青饲料(如玉米、蕃薯或牧草等)，每年可为当地增收1000万元以上。有政府内部人士对南都记者表示，广东本来地少，再加上很多地方搞地产，搞牧场给当地带来的增收，在地产带来的巨额收入面前，显得少得可怜。
数据
生鲜乳价12月第二周同比上涨21.3%
农业部最新监测数据显示，生鲜乳价格在12月仍然连续两周持续上涨，12月第二周内蒙古、河北等10个奶牛主产省(区)生鲜乳平均价格为4 .10元/公斤，环比上涨0 .7 %，同比上涨2 1.3 %。
记者观察
奶荒仍将持续至少数年
近年来，饲料价格、土地价格、物流成本和人工成本的上涨都在推高生产成本，这使得奶牛养殖户和企业无法通过采取精细化管理、高效生产运营等内部措施消化全部的上升成本。生产成本大幅上涨自然会推高奶价。食品对成本变动较为敏感，奶价的持续上涨势必推升终端产品价格。
2011年- 2012年，饲料价格年年上涨、人工成本不断增高，国内原奶收购价却徘徊不前，据不完全统计，2012年有的地方饲养年产5吨的奶牛平均利润仅有1600元，以家庭劳动力每人饲养5头产奶牛计，年收入仅8000元，约是同期外出打工收入的1/4。奶牛养殖户利润越来越少甚至出现亏损，让越来越多的奶农选择加速淘汰奶牛，直到完全退出奶牛养殖市场。此外，2012年肉牛价格大涨30%，奶农杀牛卖肉，然后出去打工或者养羊，不仅比养奶牛轻松，而且还能赚更多钱，这也使得大量的散户奶农杀牛退出养殖市场。
目前我国乳业对于散户的依存度仍然较高，百头以下的散户所占的比例仍然高达六成，今年由于产奶牛头数减少，原奶供应量和乳品企业加工能力差距扩大至50%，所以出现全国性奶荒和抢奶现象，奶价不断上升。有部分企业今年以来，原料奶收购价格同比增长幅度已经逼近50%，收奶量却同比下降20%。价格大幅上涨，收奶量却仍在下降，奶荒的严重性可见一斑。按照常理，奶荒跟前，增加散户的供应是最直接的破解之道，但是也有企业在吃够了2008年的教训之后提出，多建一些自己能管控的规模化牧场才是正道。两者谁是谁非暂无定论，然而，现有的价格补贴机制下，短期内增加散户的供应不太可能，规划化牧场要真正有效产出也需要数年之久，可以预见的是，奶荒仍将持续至少数年。(侯睿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