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4点左右，浙江嘉兴市海盐县东港村附近的一个钱塘江码头，气温降到了2度左右，残阳下，江面上刮来刺骨的寒风，吹得人脸上生疼。
渔民姜中林跳下渔船，脸上表情非常复杂：“中午11点跟几个朋友一起出海捕鳗苗，忙到现在，160个网只抓到40来条苗。”
时下正是钱塘江鳗苗捕捞的季节，不过海盐、海宁、平湖等地的渔民和鳗苗商贩，几乎都在抱怨同一个话题：今年的鳗苗少得出奇。在海宁，甚至有渔民一整天时间连一条鳗苗也没捞上来。
“我捞鳗苗也有几十年了，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一位平湖的老渔民告诉记者。
鳗苗怎么捕：守株待兔
鳗苗，至今无法人工培育，由于物稀价高，素有软黄金之称。近几年来，鳗苗价格更是一路飙升。
也正因为此，嘉兴沿钱塘江的平湖、海盐、海宁等地不少渔民把鳗苗捕捞当成了自己的主业。
“捕鳗苗有点像守株待兔。”1994年就开始捕捞鳗苗的姜中林说，每年元旦后，渔民用船将特制的捕捞网运到钱塘江中，沉到江底固定住。“每当钱塘江涨潮，鳗苗就会随着潮水游到网内，退潮后，我们开船到网边，将网拉起来就行了。”
产量锐减，价格已飞涨到30元一条
说起今年的鳗苗捕捞情况时，姜中林摇摇头：“我是从今年1月16日下的网，好的时候才四五十条，差的时候二三十条，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这种情况能不能有所改变。”
海宁人王亮做鳗苗收购生意已有好几年，也向记者谈起今年鳗苗产量锐减。
“以前我都是十来元一条收购，每天最差也起码有好几千条。今年元旦后收购价提到了30元一条，但我从1月16日开始收，到今天才收了千把条。前两天，有个老主顾渔民还跟我说，他出去打捞了一天，一条也没捞上来。”王亮苦笑道。
“等等看吧”，说到今年的生意，王亮有些无奈，“我打听了一下，不仅仅是我们嘉兴，上海的行情也不好。”
渔民叹息：捕获量不如往年
住在平湖独山港镇白沙湾的王红林算得上鳗苗捕捞的大户了。
王红林从1980年开始捕鳗苗，目前拥有350张网，都放置在远离钱塘江岸的杭州湾海中。往年鳗苗捕捞季节到来，王红林几乎每天都泡在海里，还要雇工人。不过这两天，他却在家休息。
“现在鳗苗太少，出海成本又高，真是进退两难，出去可能亏损，呆家里那一点收入也没。”王红林尴尬地说。
往年这个时候，王红林每出去一次，和3名帮工就能捕捞到上千条鳗苗。但最近这段时间，他出去2天竟然连100条鳗苗都捕捞不到。
在王红林的记忆中，1997年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但那个时候仍没有现在这么糟糕，只要愿意出去，都还是能赚到钱的。“我问过母亲，她也说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百年一遇的‘鳗苗荒’啊。”
餐桌上的鳗鱼将越来越贵
天天拎菜篮子的马大嫂们都知道，如今餐桌上的“三大件”：鳗鱼、湖蟹、甲鱼，鳗鱼的价格不便宜。
原因很简单：甲鱼、湖蟹都能人工孵化饲养了，而鳗鱼还不行。
记者先查了查网络上的信息，全省各地鳗鱼的批发价，最近几天，都在每公斤140元左右；晚些时候，又到杭州的几个农贸市场转了转，鳗鱼的价格基本都在每公斤160元左右，摊贩说，这样的价格，已经维持了相当一段时间。
那么如今新捕捞起来的鳗鱼苗这么少，会不会进一步推高鳗鱼的价格呢？
在嘉兴海边收购鳗鱼苗的商人告诉本报记者，苗的价格这么高，一些实力相对弱一些的养殖场都不敢再养鳗鱼了，“一条鳗鱼，就算养大一斤吧，养殖场卖出来每斤60来块钱，可一尾苗就要30块，占去一半，风险实在太大。”
在专门刊登鳗鱼交易信息的“中国鳗鱼网”上，记者也发现，包括日本、中国台湾、中国大陆东南沿海省份在内的各地，今年的鳗鱼苗捕获量，都不如意。
看来，菜场里鳗鱼摊贩的话，也许在接下去的日子里真的会变成现实：只要鳗鱼苗还要从海里捞，鳗鱼的价格，只会越来越贵。
你所不知道的鳗苗
所有鳗苗都要从海里捞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现在我们吃的河鳗，即便是人工养殖的也只是从鳗苗开始，所有的鳗苗目前全是自然生态下成长的。”浙江省海洋水产研究所资源研究室主任周永东说，鳗鱼的学名叫日本鳗鲡，它的生长过程极为奇特，它们在淡水里生活5年～8年开始性成熟，在生殖器官里，分泌出一种激素，刺激它们产生产卵洄游要求，在海水中产卵成苗。
由于鳗苗的人工培育困难，河鳗的养殖方式都是先捕捞鳗苗，再进行人工繁殖。
为什么鳗苗人工孵不出来
鳗苗的人工繁殖研究，一直是国际水产生物学界的难题，也被称作生物学中的哥德巴赫猜想。周永东解释，当中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如何去模仿鳗鱼深海产卵环境。
根据日本的调查资料，鳗苗在中国台湾、菲律宾东部的海沟里孵化，然后跟着海流北上到达我国沿海。
鳗苗通常生活在数百米深的深海里，那里的环境如何？例如压力是多少，这都没法知道。因此模拟不出环境，也就很难人工孵化。
“在普通环境下有人培育过鳗苗，但很快就死了。日本号称已经人工培育成功，但是形成产业化估计还要很长时间。”周永东说。
鳗苗锐减两大诱因
为何仿佛是突然之间鳗苗数量急剧减少？周永东认为，鳗苗数量急剧减少的原因“潜伏”已久，只不过在今年“集中爆发”了而已。
“首先是过度捕捞！伴随着鳗苗价格的不断上涨，福建、浙江、上海等地的很多人都加入到捕捞的行列中来。”周永东说，每当冬春之交，福建、浙江、上海以及江苏沿海，捕捞鳗苗的网数不胜数，如同一道道屏障，阻断鳗苗回游的路线。“没有节制的过度捕捞必然会影响鳗苗的生长。”
而另一方面，周永东认为，鳗苗生存环境的改变，也会导致产量减少。
“原本内河的淡水将沿海海水冲淡，如此一来，就形成了鳗苗最喜爱的生存环境。但国内大江大河拦河修坝、沿海滩涂改造、大工程修建等，都破坏了鳗苗的生存环境。”
此外他表示，全球气温的变化，水质污染，这都有可能导致一些生物产卵场所和数量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