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菜危机看身土不二
徐宝康
秋高气爽的10月，正是韩国腌制泡菜的黄金季节，然而一场“白菜危机”却撼动了整个韩国。韩国民众世世代代每餐离不开的泡菜，如今却身价飙升，变成“金菜”。高达十几美元的一棵大白菜，给韩国人敲响了警钟。
泡菜是韩国饮食文化的自豪，也是饮食传统的“生命线”。笔者曾在韩国当记者10余年，深深地感受到韩国民众对泡菜的热爱和情有独钟。坐落在首尔的韩国泡菜博物馆是一座独特的饮食文化博物馆，馆内展示的300多种泡菜令人目不暇接。讲解员自豪地说，韩国泡菜之所以受到青睐，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有原料百分之百是韩国产。在韩国，吃本土食品、用国货蔚然成风，其理论根据是上世纪60年代韩国农协提出的“身土不二”理念，意即“生我养我的土地上生产的东西才是最适合我的”。
韩国人突然陷入白菜危机，原因有三：一是天灾。韩国遭遇极端气候，台风和强降雨、低温等造成白菜大幅减产。二是工业化迅速发展，昔日的菜农纷纷出卖土地，菜地大幅减少，农村出现空洞化。尤其是正在实施的汉江、洛东江等四大江开发计划，征地使菜地面积更加缩水。韩国每年泡菜消耗量近150万吨，供需矛盾日益凸显。三是政府危机意识不足，应对能力欠佳，对需求的预测也不准确。
而“白菜危机”对韩国最根本的冲击是，“身土不二”的理念受到挑战。客观地看，从提出“身土不二”理念到将其演变为“热爱国货”的社会思潮，韩国受益匪浅。农民的收入增加，国货的质量提高，国内市场得到保护，民族工业腾飞奠定基础。但“身土不二”理念也具有局限性，其突出表现是排斥外国产品，实施贸易保护。在韩国，有着一幕幕在许多国家看不到的特有现象：街上跑的汽车，绝大多数为韩国自产车；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几乎全是国货；农贸市场上，只要标上产地为韩国，尽管价高却十分走俏。以大白菜为例，其进口关税为30%，而尽管如此，进口中国大白菜的价格也仅为韩国白菜价格的2/3。但韩国人宁愿买高价的国产大白菜，也不愿买物美价廉的外国白菜。外国产品被韩国人视作“另类”，尤其是农产品(22.45，-0.59，-2.56%)。通过高关税阻止进口农产品是韩国历届政府的传统做法，目的是保护农民利益，以换取选票。
几十年来，韩国对国货的信赖和依赖已成为一种精神依托和骄傲。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身土不二”理念受到来自国内外的冲击和挑战。譬如“白菜危机”便使“身土不二”的理念失去耀眼的光环，关系到民心的向背。
在当今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潮流中，如何处理发展本国民族经济与加强国际贸易以及反对贸易保护主义的关系，已成为需要迫切解决的课题。韩国“白菜危机”所折射出的问题引人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