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中国内地已确诊首例甲型H1N1流感病例，而此前，流感病毒也已蔓延至南半球。
5月11日早晨，在四川发现的中国内地首例甲型H1N1流感疑似病例正式确诊。这也是中国内地首宗确诊的甲型H1N1流感病例。
最近纷纷发现流感新病例的国家，出现一个非常重要的趋势。5月4日，病毒跨越赤道，侵入南半球。当天，哥伦比亚政府宣布该国出现一例确诊病例。此后，新西兰、哥斯达黎加等南半球国家的病例数不断上升，截至北京时间5月10日15时30分，哥斯达黎加已有一例流感死亡病例。
这意味着，在地理意义上，甲型H1N1流感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性流感”。在医学意义上，南北半球的季节差异，对几个月后才可能研制成功的疫苗的有效性提出了挑战。而在政治意义上，不同国家如何在防疫上协调各自的利益，成为全球共同抵御病毒侵袭与防止病毒扩散的挑战。
美国外交关系协会全球卫生资深研究员劳瑞·盖瑞特（Laurie A. Garrett）认为，南半球出现确诊病例是个大问题。如果病毒在南半球发生变异又传回北半球，将带来巨大危险，给疫苗研制和生产构成挑战。同时，各国之间在疫苗问题上仍存分歧，需要加强全球在卫生防疫上的合作。
盖瑞特表示，尽管甲型H1N1流感病毒最近在北半球传播的势头有所下降，但是，病毒在南半球的出现使疫情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可能会出现三种情况：病毒跑到南半球，变得更加温和，最终消亡，这是好消息；病毒在南半球经过人类或者其他物种，然后回到北半球，变成一个严重的季节性流感病毒；病毒在南半球获得一些基因，变得非常危险，然后在秋天回到北半球。
盖瑞特说，我们不知道哪一种情况会发生，只能非常紧密地监控。特别是在南非、巴西、阿根廷、智利、澳大利亚，以及一些赤道附近的地区，例如印度尼西亚和巴西北部。她认为，如果病毒在南非出现，将会带来很大的麻烦，因为那里有25%的年轻人都是HIV呈阳性。“如果这个病毒进入了一个没有免疫系统的身体，将会怎样？HIV阳性的患者更有可能死于流感。”
“如果第二、第三种情况成真，疫苗将很难赶得上病毒的变异。现在，对我们的政府来说，需要作出艰难的抉择。”盖瑞特说。决策者知道，疫苗公司在六个月内仅能够生产出3亿剂疫苗供北美使用。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同时应对普通流感和甲型H1N1流感。
盖瑞特指出，对于政府来说，有三种选择：第一，仅生产甲型H1N1流感疫苗，如果政府认为这个流感会变得非常严重；第二，要求疫苗生产公司找到一个办法，把甲型H1N1流感疫苗和季节性流感疫苗融为一体；第三，相信甲型H1N1流感不会有那么大的毒性，因此，不冒3亿美国人可能会死于普通季节性流感的风险；要求疫苗公司去生产普通季节性流感疫苗。
“疫苗生产能力是一个必须考虑的因素。”盖瑞特说，现在最安全可靠的办法，仍然是通过鸡蛋来进行疫苗培育，培育速度很难加快。虽然，目前至少有24家公司发明了新的不用鸡蛋的培育方法，但问题是这些都没有经过临床检验，以证明这些疫苗是有效且安全的。
而且，目前全球有疫苗生产能力的国家，只有德国、法国、美国和瑞士等少数几个国家。现在的挑战是，有人认为，发达国家通过出售疫苗获取了巨额利润。
对此，盖瑞特认为，这是个政治性的决策。她举例说，印度尼西亚政府官员曾拒绝分享他们的禽流感病毒样本，理由之一就是发达国家会用这些样本生产疫苗，然后再卖给印度尼西亚。
但是，“疫苗产业并不是暴利行业，政府还要对其进行补贴。” 盖瑞特说，因为市场不会鼓励疫苗产品价格的上涨，疫苗价格也不可能定得很高。因为，那些最需要疫苗的国家没有足够的钱来购买。比如坦桑尼亚，每人每年在健康上的花费不足20美元。如果将每支疫苗的价格提高到15美元，就只剩下5美元。可是，这些人还得面对HIV、埃博拉等问题。
因此，盖瑞特认为，在卫生防疫上，全球合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好消息是，我们正在尝试。十年前，没有人真正关心过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我看到各国政府都在试图找到答案。关注至少就是第一步。”
不过，她也提醒说，价格不是关键问题。因为我们没有办法为60亿人生产疫苗。以现在的生产速度，在有变革性生产技术出炉之前，即使你有钱，也不一定有供给。
最后，盖瑞特提醒，目前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亚洲国家，在口岸采取的体温检测方法并不足够。“这给大家一个错误的安全感。对于SARS，这是有用的，”盖瑞特说，“但是，对于甲型H1N1流感病毒，感染者在他们有发病症状之前，就已经具有传染力了。”■
《财经》记者 李增新 采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