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窝，因其含有人体必需的多种高级蛋白质，一直有着“东方珍品”的美誉；食用燕窝，也由此成了日益重视滋补强身、美容养颜的都市白领们的时尚首选。就在燕窝系列产品消费日渐升温之时，一些不法分子也动起了歪脑筋。记者今天杭州海关获悉，经过半年的追踪侦查，成功侦破一起燕窝走私大案，燕窝走私大鳄戴氏兄弟落网。2人自2003年起走私各类燕窝2700多公斤，案值4745.5万元，涉嫌偷逃国家税款1500万元。
蹊跷的100%进口燕窝
今年4月初的一天，正在逛街的小张从街面推销者手中拿到了一张广告宣传单：“美丽燕窝新吃法：燕窝炖鸡——病后贫血、养阴补阳，……燕窝100%进口、免费外送、24小時想吃就吃……”类似这样的燕窝宣传单，很多温州人都不陌生。近年来，敢为天下先的温州人流行起了“吃燕窝補身”，一时间温州城内大大小小开出的燕窝堂食店近百家。
然而，小张并没有对此一笑置之，身为海关缉私警察的她，敏感地对宣传单上“100%进口”一说产生了疑问。回到办公室，小张立刻在电脑中查询了相关进出口数据。果然，温州并无燕窝进口记录，甚至全国都没有大规模的燕窝进口数据。一个并不出产燕窝、也几乎没有燕窝进口记录的地方，却大刮燕窝“消费风”，那么温州人吃掉的燕窝究竟从哪里来？如果真的像宣传单上所说“100%进口”，为何海关进出口统计数据上丝毫没有反映出来呢？
围绕着燕窝，杭州海关缉私部门展开了一轮市场调查。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温州虫草燕窝滋补行业中最具规模的龙头企业——温州晨曦海洋食品有限公司进入了缉私警察的视线。
集燕窝生产、餐饮于一体的“晨曦”不仅是温州各大商场、大型连锁超市、商场的指定保健品供应商，还是温州地区数一数二的燕窝原料“批发商”；不仅在省内杭州、宁波、温州、绍兴、台州乃至周边的上海、福州等地拥有数十家燕窝连锁专卖店。“晨曦”一直对外宣称其所用燕窝为“原产地直接进货”，然而调查中却发现，其既没有国内燕窝采购记录，也从未向海关申报进口过一克燕窝。
此外，燕窝属于高档滋补品，本身价格不菲，进口的综合税率又高达40%以上，可“晨曦”销售的各类燕窝制品的售价明显偏离市场价格。
随着疑点的不断增多，海关缉私部门判断“晨曦”存有重大走私嫌疑。
抽丝剥茧走私大鳄露“马脚”
今年6月19日，杭州海关决定成立以下属温州海关缉私分局警力为骨干的专案组，正式对“晨曦”及其负责人戴氏兄弟进行立案调查。
尽管有所怀疑，然而“晨曦”毕竟是一家在温州市场有着较高知名度的龙头企业，专案组决定采取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调查策略。“当时我们考虑了很多情况，比如‘晨曦’销售的燕窝来路不明，会不会是假货？‘晨曦’负责人戴氏兄弟经常去深圳、广州，而广东肇庆是我国燕窝三大产地之一，‘晨曦’的燕窝会不会是来自国内市场？”参与侦办此案的徐警官向记者描述了当时侦办工作的设想。
当这些假设被一一排除，一些重要线索慢慢浮出水面：虽然从没有“进口”过燕窝，但“晨曦”与一些香港燕窝商行来往甚密，而这些燕窝商行的“顾客”恰好是内地燕窝经销商；经常往返于广州、香港的戴氏兄弟在当地行踪诡秘，回到温州则与一个广州的号码保持着频繁的通话记录。调查发现，这个神秘号码的背后竟是一个颇具规模的“水客集团”；更蹊跷的是，每当戴氏兄弟从香港回到温州后不久，“晨曦”就会收到从广州、深圳寄出的包裹……
恰在此时，从深圳海关传来消息：深圳缉私部门在侦办一起水客集团走私案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份由香港“水客”集团制作的燕窝发货清单，收货人名单中赫然出现了“温州市晨曦海洋食品有限公司”的名字。
“水客”的暴露，引起了戴氏兄弟的警觉，两人密谋要尽快销毁一切证据，甚至开始着手制定攻守同盟。专案组当机立断，即刻实施抓捕行动！
6月30日深夜，海关缉私警察兵分两路，迅速出击。
一路，连夜赶往杭州，在宾馆“截”住了刚刚做成一笔燕窝配送生意的哥哥戴晨旭，并从他身上搜查出了多张“晨曦”向香港燕窝行购买燕窝的发票。另一路，则直扑“晨曦”，将正在公司加班的弟弟戴晨义抓获，并在其家中、公司、加工厂的多处冷柜中查获了大量尚未来得及销售的燕窝，并在戴氏兄弟住所阳台角落一个伪装得非常隐蔽的抽屉里，找到了侦破此案的关键证据。
至此，一条经营多年的燕窝“走私路径”被完全揭开：
经营高档滋补品生意多年的戴氏兄弟，为了谋取更多的利润，在向香港泰盛燕窝行、大东贸易公司购买燕窝后，不向海关申报，而是委托“水客”集团以明显低于燕窝正常进口应缴税额的费用，即以每包燕窝(500克)100至200元人民币不等的“带工费”，将燕窝“化整为零”地从香港闯关走私至深圳、广州等地。随后，“水客”集团在广东的接货人分批次将这些燕窝通过货运渠道发往温州“晨曦”，并负责从中周转走私货款。
利润+市场行业走私风险凸显
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专案组在随后的深入调查中发现，“晨曦”现象在业界并非个案。
向“晨曦”供货的香港供货商不过几家，然而，做着类似生意的在香港燕窝商行却多达200多家。这些商行与全国30多个省市区的数百家企业有着业务往来，进口方式大多跟“晨曦”一样，委托“水客”团伙“闯关带进”后，再交由境内物流公司发货到全国各地。
究竟是什么催生了燕窝的行业性走私？负责侦办此案的专案组成员陈警官一语道破“玄机”：高额利润和日益庞大的市场。
目前，燕窝的进口关税率为25%，进口环节增值税率为17%，综合税率高达46.25%。以500克的4A级白燕盏为例，“晨曦”从香港供货商手中购买的价格是6800元，需要缴纳进口关税、增值税等税款3145元。而目前市场上出售的燕窝以克计，品牌一等白燕盏的售价平均在45元/克左右。粗略计算，燕窝的盈利空间超过300%。
除了高额利润，日渐风靡的“燕窝热”带来的庞大消费市场，也是吸引走私分子铤而走险的另一原因。随着国内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对天然的健康滋补食品的需求也越来越高，以上海、江浙一带及广东地区为先，其他地区的燕窝消费也开始走俏。在“燕窝消费热”中，孕妇扮演了“生力军”的角色。因为相信燕窝店宣传的“孕期吃燕窝、一人吃两人补”、“孕妇吃燕窝，胎儿会变白”等说法，在长三角不少城市，孕妇们对燕窝推崇备至，“孕妇吃燕窝”已经成为一种潮流。据《温州都市报》报道，温州市区的鑫鑫燕翅行最多时每天要送20多盅燕窝，客户多半是孕妇。
庞大的市场带来可观的利润。值得注意的是，随着燕窝走私行为的增多，燕窝行业出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趋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无奈地表示，走私燕窝不仅仅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润空间，更主要的是为了提升竞争能力，获取更好的生存空间，否则将会被市场所淘汰。
而有关专家则表示，随着我国居民消费水平的逐年提高，对燕窝等高档滋补品的认同与需求将会日益旺盛，建议国家有关部门考虑适当降低燕窝的正常进口的成本，引导燕窝市场良性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