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进入夏季之后,阿勒泰市金桥酒店旁边的小广场上就多了一道充满浓郁草原特色的风景:卖奶疙瘩和酸奶的哈萨克族妇女们,一顶顶遮阳伞下,一张圆桌、一个盛酸奶的白瓷桶、几把椅子,还有桌子上堆得满满的奶疙瘩。
6月下旬,我来到阿勒泰市住在金桥酒店,闲暇之余,信步来到革命古丽的遮阳伞下。喝着她亲手制作的酸牛奶,还有马奶、骆驼奶,品尝着酸的、甜的奶疙瘩、奶豆腐,用夹杂着汉语的哈萨克语与革命古丽聊着天,在城市中体验着美妙的草原风情。
革命古丽今年38岁,与这个小广场的其他十几家卖奶制品的摊点相比,她在这里设点是最晚的一个,算上今年也只有两年时间。革命古丽摆摊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意。我在她的摊点待了一个多小时,有时候,不得不腾出椅子让给其他顾客,在旁边的摊位遛一圈,等客人们走了以后,我再回到她的摊位,继续我们的交谈。
这期间,我观察了其他摊点的生意情况,许多已经摆了七八年的老摊点甚至赶不上革命古丽的生意。
我问革命古丽其中的原因,她语速很快地说:“都一个样的。”随后,她生怕边上摆摊点的妇女听到似的,迅速瞄了一眼轻声说:“我这里的奶制品好。”
看着革命古丽这样的神情,我不禁笑了起来。我的笑声吸引了附近几家摊位上的哈萨克族妇女的目光。
革命古丽有些疑惑地望着我说:“怎么了?我没有说错呀,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善意地对她笑了笑,品了一口她免费请我品尝的马奶。马奶子很酸,天气很热。酸和热交织在一起,似乎在我心里发生了某种美好的化学反应。我背后是建筑风格非常独特的金桥酒店的红墙,前面,越过广场的人行道上是一尊青铜铸造的牛拉爬犁雕塑,再向前是掩映在绿树间的繁华街道。纯粹的阳光,穿过纯粹的空气,洒落在绿树叶上,黑色的马路、古铜色的雕塑、姑娘们白色、红色、黄色的裙子,以及我头顶的红白相间的遮阳伞上,我莫名其妙地激动了。这一刻,我找到了生活,理解了生活。
革命古丽曾经是一家国有企业的职工,下岗以后干过许多杂活。并不平坦的生活经历,加上传统的哈萨克族以诚待人的熏陶,使得她对自己的每一笔生意都倾注了最大的热情。制作酸牛奶,她购买的牛奶是牧区最纯的。批发来的奶疙瘩、奶豆腐等都是出产于阿勒泰市小东沟夏牧场的地道货。按照她的话说就是夏牧场没有苍蝇,奶疙瘩干净。
一杯酸牛奶3块钱,同样大的一杯马奶、骆驼奶5块钱,桌子上堆得老高的奶疙瘩等奶制品免费品尝,这种开放似的经营方式,让许多顾客在免费品尝市场上要每公斤25元以上的奶疙瘩等奶制品时,从心底里对这些淳朴、善良的哈萨克族妇女产生了亲切感,几乎很少有不懂规矩的游客大嚼特嚼免费的美味。人们似乎达成了这样一个共识:礼节性地品尝,临走前,卖一些奶制品,既是礼节,也照应了妇女们的生意,当然,客人们也带走了阿勒泰市最典型的特色食品。
据介绍,前两年,阿勒泰市街头的奶制品摊点只有金桥酒店小广场上的十来家。近年来,阿勒泰市积极建设旅游休闲度假城市,迎来了大批的国内外游客,街头奶制品摊点成为外来游客常常光顾的特色景点之一。其他哈萨克族妇女发现了其中的商机,也开始三五成群走上街头经营奶制品。目前,除了金桥酒店广场上的摊点以外,阿勒泰市繁华地段都有了这样的摊点。小小的奶疙瘩,在阿勒泰市竟卖出了一个大市场。
革命古丽告诉我,德国、英国、日本、美国等国外游客都喝过她的酸奶,买过她的奶疙瘩。
我告诉革命古丽,我将把刚才的交谈写出来,发表在报纸上。她犹豫了。她说:“不好意思嘛!认识的人看到了,太不好意思!”
我取出照相机,准备拍张照片。革命古丽竟然笑着跑开了。相邻的两家摊位的妇女也用手捂着面布,拒绝了我的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