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派的家国情怀是被强加的
凤凰财经:我们把以你为代表的,包括陈东升、田源、毛振华这样的一批,叫做92派,能不能跟我们谈一下92派为代表的这批人和您的的家国情怀是什么样的?
冯仑:往远了说吧,这是中国传统士大夫的一点情结,你比如说很简单,你比如说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那么左宗棠还在山里教书的时候,他想的,惦记的都是大事,我前一段我也去隆中,去看诸葛亮,他在隆中的时候,他想的也净是大事,其实这都是中国传统士大夫精神,在现代人身上的一个折射,也就是说所谓家国情怀。
因为从最早,中国古人就讲,修齐治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实际上这一套功夫呢,在中国传统的读书人身上都很强烈,特别是在社会封闭,个体,个性不够发达,而群体,国家意志,民族意志要超过个体意志的时候,这个时候个人,特别容易用国家民族来代替自己的发展路径,去想更多的国家社会问题。
所以我觉得从这点上来说,不光是所谓92派,其实传统的中国读书人,无非就是体制内、体制外,认为全都是一样,你不能说现在这些互联网时代的创业者,没有这种家国情怀,但是他表达的方式不够那么主动,他不够主动,不够这么直白,另外也不够那么生动,有时候也不大愿意表达,但是他内心也是有的,我知道。
这就是中国传统读书人嘛,比如说我认识陈东升,在83年,他是《青年论坛》北京记者站站长,然后是武汉一杂志的,然后我在中央党校读研究生,读硕士,然后我给他写稿,然后我去找他,在人民大学的一个学生宿舍,黑乎乎的,那时候灯光很昏暗,然后在学生宿舍里开会,那时候就认识了。你想我们操心的事儿都不是个人发财,也不是个人生活的事儿,都是很大的事儿,都是别人的事儿,这是一个时代下的,特别的一个话语系统和特别的一个人格特质和精神气质。
但是这个精神气质呢?我认为,有两个特别的外在条件加给我们。
凤凰财经:哪两个?
冯仑:一个就是封闭的集权社会,封闭的集权社会的士大夫,所谓精英全部被强加了一个外在的理想。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长期的一个习惯,你比如说小孩上小学,讲的全是大事,为人民服务,烈士鲜血,不是你个人生活,都是政党历史形态。
所以在集权社会下的知识精英,或者说你的政治、社会、文化精英各方面的,最后都在重复一种,他人的,或者说被强加的一种意识形态和关键、文化、价值体系,都说别人的事儿,不说自己的事儿,你所谓的家国情怀,说的是别人的事儿,不是自己的。
但是你对照一下,开放社会,民主社会,自由的社会,所有人是通过说自己的事儿,但是在法律的给定的规范的渠道下,合法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说的全是小事,说的自己的事儿,按照自己的个人理想去奋斗,最后集合成一个民族的共同的特征,自由、创新、法制,就这么一个特征。
所以这两件事,是个反的,是被外在的原因加上这个东西,不是说,我是有特别,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伟大,那个时代人全这样。
所以这就叫做外在强加,连情感都是外在强加的,这是一个原因,我觉得造成我们这种所谓家国情怀,跟集权社会下的超级意识形态和话语体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