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岭市范家屯镇的牛奶究竟是供大于求，还是供不应求？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7日记者再次赶赴吉林省公主岭市范家屯镇了解情况，发现虽然奶农倒奶事件是个别现象，但当地的牛奶销售受困却是一个事实，并且还有扩大的趋势。
奶农无奈
奶牛只敢喂个半饱
范家屯镇位于长春市城西约70公里处，是一个典型的农业为主的镇子，平均每人拥有近两亩的土地，养殖则是当地人最主要的副业。在这个拥有总人口12万人，农村人口7万人、城镇人口5万人的小镇上，约有五六十户人家在饲养奶牛。
7日上午10时许，当记者来到范家屯一个奶牛饲养农户的家中时，主人王先生告诉记者，在2004年的时候，范家屯的牛奶产量就已经趋于饱和。虽然从目前的情形看，还没有出现集体性的倒奶事件，但牛奶卖不动的问题却越来越明显。
王先生是从2003年开始饲养奶牛的，目前一共有16头奶牛。他告诉记者，为了每天不剩牛奶，目前奶农已经由一天挤三遍奶，降至一天挤两遍奶。另外，为了控制奶牛的出奶量，每天不得不将饲料供应量减少一半。
他说，如果像以前那样正常饲养、一天挤三遍奶，那么目前至少得有2至3成的牛奶卖不出去。而且7月中旬至8月底，这种状况还会恶化，卖不出去的牛奶可能会达到4成。
“那时候说不定我们也得倒奶了。”王先生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记者采访中还发现，部分奶农采取了奶牛生小牛、小牛喝牛奶的方式来解决牛奶剩余。奶农高先生说，“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办法，也不是长久之计，但现在只能这么办了。”
理论算法
一头奶牛年利润可达8000元
据相关资料显示，在范家屯当地，人均年收入4000余元。那么，饲养一头奶牛能获多少利润？据当地的奶农介绍，这个数字是8000元左右。
王先生算了一笔账：一头牛的旺奶期为10个月，日产奶量为20公斤，以现在范家屯镇每公斤牛奶2.4元的价格计算，如果全部卖出去，每天的毛利润在50元左右。而饲养一头奶牛，饲料费、人工费、水电费等各种费用加在一起，一天大概需要30元钱，每天纯利润将达到20元。如此计算，10个月旺奶期的利润就在6000元。
如果一年再能产下一头母的小牛犊，按照现在的市价还可以增加收入2000元钱，一年下来就是8000元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地农民种一亩地，一年的收入也不过1500元。正因为种地的收入过少，越来越多的农户才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养奶牛上。这里奶牛养殖户饲养的奶牛数目基本集中在七八头，最多的有十六七头，最少的有两头，目前仍然还处在各自为政的散养状态。目前，整个镇子里大约有400多头奶牛。
当地的农户将饲养奶牛当成主要副业的时候，却遇到了“销售”的制约，作为当地的政府又是什么态度呢？“虽然发展养殖业是我们这里农民增加收入的主要途径，但是镇政府并不鼓励农民大量饲养奶牛。”范家屯镇农业发展局农业科的一位张姓工作人员表示。
据他介绍，饲养奶牛的前期投资金额比较大，一般买一头奶牛的价格在1.5万至2万元之间，对于当地农民而言，资金压力比较大。另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牛奶的销售渠道并不畅通。
“正是由于这些因素的存在，所以镇政府为了规避风险，不敢轻易引导农民去发展奶牛养殖业。”
深入挖掘
三大原因“阻止”奶站收奶
“如果能有乳业公司来我们这里收奶，就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了。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奶站到我们这里来设点收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联络奶站。”7日，面对牛奶出现过剩，当地一位奶农这样对记者说。
究竟为什么没有乳业公司在范家屯镇设点收购鲜奶呢？
长春广泽乳业公司奶源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主要是当地的牛奶品质与公司的要求还有一定的差距，如果条件符合，没有理由不收奶。
“首先，范家屯的奶牛养殖业并没有形成规模，除去当地消耗的一部分牛奶以外，真正能供给企业的并不多。其次，在价格上，奶农认为卖给乳业公司奶价太低，不太愿意卖给公司。”
“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地绝大多数奶农的牛奶没有达到相应的质量标准，不具备单独的挤奶间和存储设备，而且在牛舍与挤奶间之间还没有隔离带，牛奶非常容易受细菌感染。”
这位工作人员还表示，其实目前长春市乃至吉林省的奶源并非真的过剩，如果当地奶牛养殖形成规模，质量也能达到标准，企业自然会在那里设立收奶点。
市场影响
超市奶价“降”声一片
8日，记者在长春市重庆路附近的几家超市了解到，市场上奶制品的价格仍然是降声一片。其中，国内某知名品牌的243ml装的鲜牛奶价格，已经由1.6元/袋下降至1.2元/袋；另一个本地品牌的200ml装的纯鲜牛奶，也由1.2元/袋降至0.8元/袋，从降价幅度看，均达到了25%以上。记者在价格牌上看到，这些牛奶在降价原因上，几乎都写着同样的理由：成本降低。那么这些乳制品生产企业的成本究竟是如何降低的呢？
“乳制品生产企业成本降低的最主要原因，是将牛奶收购的价格降低了。”8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
他说，为了保住市场，乳业公司纷纷降低了旗下产品的价格，乳品行业的价格战也就此打响。同时，为了保证自己的利润不至于因此而缩水，乳业公司通过提高牛奶检验标准，大幅压低了牛奶的收购价格，成功地将降价风险转嫁给了乳品生产链上最弱的一个环节——奶农。
专家支招
“订单农业”是破题关键
“我个人认为，范家屯之所以出现奶农倒奶现象，主要是由于两个方面的原因造成的。”7日，吉林农业大学动物科技师范学院的王艳国老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首先可能是因为牛奶的质量出现了问题。由于6月份以后，气温开始不断升高，本身就不易保存的牛奶也进入了变质高发期。而现在吉林省的绝大多数奶农都缺少储存、保鲜设备，根本无法让牛奶保鲜，牛奶一旦变质，奶站是铁定不收了。
再有一种可能就是牛奶本身没有变质，而是因为奶农与奶站之间没有签订牛奶供销协议，导致奶站由于某种原因不去收奶了。因为如果双方之间签订了协议，只要奶农的牛奶质量合格，奶农方面生产多少，奶站方面就应该收购多少，完全按合同办事。
王艳国认为，奶农倒奶现象和范家屯奶农牛奶滞销现象反映出，经过多年的快速发展以后，吉林省奶牛产业的一些问题也开始逐渐暴露出来了，其中的几个问题急需市场上的参与各方尽快解决。
首先，奶农进行奶牛养殖，应该尽快由一家一户的散养，向规模化、集约化发展。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牛奶的质量；其次，吉林省本地的乳业公司不能只盯着本地市场，应该进一步开拓外地市场，这样不但可以解决局部地方牛奶相对过剩的问题，同时还可以带动吉林省奶牛产业的发展。
最重要的一点是，奶农与奶站之间，应该发展“订单农业”。由双方之间签订供销合同，这样，既有利于保证奶农的利益，也有利于奶站保持稳定的奶源。
(舟航 司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