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客流减少、部分摊位闲置的现状，段庄农贸市场计划今年9月开始升级改造；
共建路奎河西侧，好来农贸市场沉寂一年了，依然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下淀农贸市场，有的经营户搬到市场对面的沿街店铺经营，营业额翻了一番……
根据2021年度徐州市市区“星级农贸批发市场”评比结果，徐州市有6家农贸批发市场被评为五星级。经过多轮升级改造，如今农贸市场环境优越、设备先进、业态丰富，多了“精致感”，却渐渐失去了往日人流如织的热闹景象，这是为什么？农贸市场的出路又在哪里？
记者 吴云 周杰
线上平台冲击，
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请顾客、业户戴好口罩！自行车不能推进市场！”7月26日上午9时许，段庄农贸市场经理孔祥敏举着小喇叭在市场里巡查。偌大的市场内，到处打扫得干干净净，新鲜的瓜果蔬菜摆放得整整齐齐，令人赏心悦目。
“你看看，现在哪有多少顾客，人流量、营业额比前几年少了将近一半。市场内共有140多个摊位，20余个位置偏僻的摊位闲置已久。公司为了留住经营户，已经3年没涨租金。经营户如果不靠给饭店供货，连租金都支付不起。”孔祥敏介绍说。
段庄农贸市场的位置、口碑一直不错，“消失”的顾客去了哪里？孔祥敏直言，主要是受到电商平台“挤压”，“包括我自己都习惯在平台上买菜，因为便宜、方便，动动手指，菜就能直接送到家。比如，我们市场黄瓜卖2.5元/斤，平台只要9毛9/斤，菜品也不错，顾客不满意还能退换。除了不会网购的老人，谁不愿意选择平台买菜呢？”
700米之外的煤建路永安农贸市场，一进门就能看到两个闲置的U型摊位，灯光昏暗，冷冷清清。办公室主任孙建设一声叹息：“2015年以前，来我们这个市场买菜的顾客都挤不动，要多热闹有多热闹。但周围一公里范围内这些年有了段庄、灯塔农贸市场和大润发超市，再加上各大电商平台的出现，我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一共110多个摊位，80%都在闲置，现在只有十几个经营户。这几年只有走的，没有进的。”
建于2002年的永安农贸市场，当时主要为居住在附近的矿务集团职工服务，后来随着煤矿的关停，不少职工外出务工，市场的人气和消费能力都受到影响。孙建设坦言，现在到市场消费的大部分是住在附近的老年人，年轻人基本上都通过平台买菜。市场曾想过转型，但一直没有好的项目，也没有资金投入。
灯塔农贸市场比段庄农贸市场规模小一些，记者下午四五点钟来到市场，人流也不多，有3个摊拉闲置。管理办公室的彭经理也认为经营受平台冲击较大，而且附近大型社区较少、流动人口较多，消费能力一般。平时，顾客以老年人为主，年轻人只有周末改善生活时，要买新鲜的鱼肉虾蟹时才会来逛逛。
既然顾客习惯了网购，农贸市场为什么不普及线上销售呢？
段庄农贸市场年近六旬的张师傅说，自己年纪大了，网络上的事弄不懂，只能守着自己的摊子，能卖多少是多少。几年前利润还比较可观，现在一家三口人围着摊子转，一年下来只能赚个生活费。
而灯塔农贸市场管理办公室工作人员李女士称，“我们几年前就给经营户开展过培训，尝试线上销售，但效果不好，主要是价格不能与专业电商平台抗衡。比如同样是芹菜，也有三六九等，我们在批发市场挑的是好菜，上线后却卖不出价。而平台进的是‘通货’，好的一般的掺在一起，价格有明显优势。”
社区菜店截流，
农贸市场“麻烦”事多？
7月28日下午5时许，下淀农贸市场经营户王师傅查了查手机上的收款记录，不由叹了口气：“以前一天能卖1000多元，今天到现在才卖了500多元。”
王师傅在下淀农贸市场卖米面粮油20多年了，近几年越发感觉生意难做，摊位费一直上涨，营业额却逐年下降。现在，社区门口的菜店越开越多，很多人在家门口能搞定生鲜，就不愿再往菜市场跑了。面积小一点的社区门面，租金并不比农贸市场摊位高，价格上也能体现出优势。
经营水产的张艳就是看到社区菜店的优势，退掉了下淀农贸市场内的摊位，到东门对面租了一间10平方米的店铺，开了家“鱼虾海鲜店”，营业额翻了一番。“刚开始，店铺租金比市场里的摊位租金还便宜，现在市场里面降了，外面涨了，价格差不多，都是一年两万多元。但店铺临街，生意明显好得多。而且，我除了鱼虾还卖海鲜，如果在市场里面，卖海鲜就得另外再租一个摊位。”张艳说，市场管理员几次劝她回去，她都没同意。
看来，农贸市场要留住的不仅是顾客，还有经营户。
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很多消费者买菜不是在线上，就是进社区菜店，特别是今年夏天气温偏高，实在不想往农贸市场跑。
在鼓楼区豪绅嘉苑和天悦华景小区中间的观宇路上，共有4家菜店在经营，各种蔬菜瓜果和猪牛羊肉，应有尽有，还不包括几家熟食店。居民张琴说：“小区里面还有一家菜店，社区菜店生意真是好，去农贸市场都不用排队，但在小区门口的菜店经常排队。”
对于社区菜店的“截流”，段庄农贸市场经理孔祥敏颇为无奈，不仅在农贸市场门前有几家生鲜店，附近还有煤建三街，“一条路上全是卖菜的”。以前曾经有过“农贸市场200米以内不能经营市场内同样产品”的规定，现在也取消了。而且菜店进出方便，不像进市场还要求戴口罩、扫码。
如何才能吸引顾客走进农贸市场？孔祥敏透露，段庄农贸市场9月份就要进行改造，创建“五星级智慧市场”，安装中央空调，设立智慧平台，顾客通过大屏幕就可以了解各个摊位的品类、菜价，节省选购时间。
对于农贸市场附近门面能不能开展同类业态，下淀农贸市场管理方———悦通公司总经理宋建华认为，如果禁止的话，那就有违公平原则，农贸市场还是得靠实力进行竞争。
如何冲破突围？细分市场、创新管理
“市区现在一共有56家农贸市场，从经营现状看，好的不到四分之一，差的有四分之一，中间的都处于微利状态。”徐州市农贸市场行业协会会长倪同山分析说，像民祥园、彭亮、西贺等农贸市场都属于经营不错的。农贸市场整体经营状态下滑，主要原因正如经营户反映的那样，主要受电商平台和社区菜店的影响。
民祥园农贸市场2021年被评为五星级农贸市场，总经理王合斌介绍说，市场投入400多万元进行了智慧改造，每个摊位都有显示屏、智慧秤和追溯系统，扫扫二维码即可了解相关信息，实现“价公示、可追溯、联成网”。
周边成熟社区较多、消费能力强，是民祥园农贸市场得天独厚的优势。如何在电商平台和社区菜店的“围攻”下胜出，王合斌总结了几点经验：一是新鲜、价低、品全，顾客进来一趟，想买的东西都能买到；二是管理严格，不允许出现短斤少两、对顾客态度恶劣等现象；三是针对不同群体提供不同服务。民祥园农贸市场面积达1.2万平方米，上午来逛的多是中老年人，购买量大，多在一层消费。而下午下班时间来消费的多是年轻人，他们喜欢到二层选购净菜，对价格不像老年人那么敏感，“市场里也有几个业户进行线上销售，做得也不错，但还是以线下为主。”
悦通公司总经理宋建华表示，农贸市场确实像有的业户描述的那样“事儿多”，宠物不能进、车子不能进，需要各种检疫检验票据，每天还要抽检、公示，但只有这样才能为顾客提供“放心菜”。他相信，从长远来讲，市民还是愿意选择质量更为放心的食材。下一步，公司还会对下淀农贸市场进行提升改造，吸引客流。
固守在农贸市场的业户，也在用心经营中积累了一些生意经。
永安农贸市场的韩女士做水产多年，她主要售卖来自微山湖的野鱼，用特色产品吸引了不少老客户，而且有几家大饭店长期来拿货。因此，她能够耐得住永安农贸市场的冷清。
解放桥农贸市场业户刘锋，2018年起就开始进行线上销售，自创品牌“淘净菜”在某平台生鲜果蔬口碑榜上排在第二名，如今线上月售3000单左右，销售额近20万元，占其总销售额的80%。他自家的摊位上只有蔬菜，为了做大做强，便与市场内其他摊位联手，线上菜店品类齐全，而且销售搭配好的特色加工净菜，顾客买回家就能直接下锅。
“很多业户尝试线上配送后都说不挣钱，平台扣点多，还要给骑手费用。几十块钱的小单子确实不挣钱，但每天总有一部分消费几百元的大单子，我们就有了利润。”刘峰还透露了他的生意秘诀：给顾客挑选良心好菜，争取“回头客”；价格实惠，每单送点葱姜蒜香菜之类的赠品；大单小单都要接，今天下小单的客户明天可能就会下大单子。
徐州市农贸市场行业协会会长倪同山认为，徐州市农贸市场总体仍然存在业态陈旧、管理主体混乱（有办事处、社区、企业、私人等）、缺乏竞争力的问题，经营者需要主动出击、细分市场，创新管理模式，多发展线上，多开展营销活动，让农贸市场重新焕发活力。比如温州新田园市场打造国内首家4.0版农贸试点市场，摒弃传统物业式的摊位固定租金模式，市场管理方按约定比例以交易额为基数收取交易费，把管理方、经营方、消费者利益绑定。徐州作为农贸市场较多的中心城市，不应该在互联网时代掉队太远，发展智慧型农贸市场，让农贸市场的公益性、民生性、市场性更好体现出来，让徐州百姓的“菜篮子”拎得更舒服、用得更实惠、吃得更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