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乳业给予王佳芬逾45万股的流通股奖励，是上海国有控股企业对于创业多年、劳苦功高的当家人的股权激励，对于破解国企经营者持股的诸多问题是一次有益尝试
要正确看待国企经营者持股，它并不等同于MBO，不等同于企业家在谋取企业的控制权。
经营者持股，被认为是公司治理中有效的激励机制之一，但这一模式在上海国有企业中推广并不多。王佳芬的持股数从0增到45.86万股，在国企当家人中开了一个头，但思想上的束缚、技术上的难点，让“国企经营者是否应该持股”、“持多少股合适”之类的问题，依然还很难破解。
45万股纳入囊中
光明乳业日前发布2004年年报显示：公司从二级市场购入897497股流通A股奖给了4位高管，获得奖励最多的是董事长兼总经理王佳芬，她获得458697股，按目前的流通股价格计算，价值240万元左右。
王佳芬作为领军人物，在13年中将光明乳业从一个养牛厂，发展成为国内外驰名的乳品公司，并在A股市场上市。但多年来，她一直没有持有公司任何股份。光明乳业在新的年报公布之后，公司并没有对媒体所关注的“给予王佳芬股权奖励”问题给予更多解释。但从年报来看，早在2002年度股东大会上，成立管理层激励基金的议案就获得通过，这表明公司奖励王佳芬股权的想法酝酿已久。
说光明乳业和王佳芬是敢于“吃螃蟹”并不为过。尽管经营者持股在我国国有企业改革中早有尝试，广东、浙江等企业甚至已实现管理层收购，但众多沪上知名的国企创业者和领军人，如振华港机的管彤贤、三菱电梯的范秉勋、三枪公司的苏寿南等，虽都为各自企业的发展立下赫赫战功，但都没有迈出经营者持股这一步，而上海汽车的赵凤高、上海家化的葛文耀，也仅仅拥有公司1万股左右的股份，在企业中的股份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荣正咨询公司曾连续几年公布全国上市公司高管身价排行榜，印证了上海企业在高管持股问题上的谨慎。2002年，就各地上市公司总经理持股平均市值而言，申城上市公司总经理持股市值为17.61万元，在国内各省市中排名第10位；董事长持股市值平均值为20.69万元，排名第15位，低于江苏、广州、浙江等地。换个角度来看，2003年，在总经理持股市值排行前20家上市公司中，上海企业仅海欣股份和申能股份的总经理位列其中，分别排在第10位和第19位。而在董事长身价前20位中，没有一家上海企业。
国企老总顾虑还是多
以往，对于经营者股权激励计划，申城知名国企老总一般都避而不谈。上海市国资委薪酬改革专家委员会委员、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张文贤教授告诉记者，他曾经根据自己设计的“管理者贡献的明细账”模式对一些上海知名企业做过调查，不少企业家贡献巨大，足以获得公司的部分股权作为回报奖励，老总们私下也赞同这一结果，但总是叮嘱“不要将这一数据公布出去，怕大家有看法。”
思想上顾虑，让知名企业家对经营者持股话题敬而远之。业内人士分析，上海知名企业家10多年来或者是在更长时间里，一直被作为“为企业奉献了全部精力”的忘我工作的楷模，而经营者持股，在一定程度上，似乎与“无私”、“忘我”有些矛盾。如果没有外部环境的推动，企业家自身是不好意思主动来制定经营者持股计划的，即使是企业外部或内部职工提出这样的建议，企业家基于各方面考虑，往往也不愿意贸然行动。
如何对企业家作出的贡献估价，以及如何界定哪些人能享有企业股权，这些是国有控股企业经营者持股在操作上碰到的难题。国家鼓励各类要素参与分配，科研成果还好评估一些，像企业家的经营管理能力、个人影响等，目前尚无可操作性的衡量标准。在没有一个客观估价标准的情况下，企业家的管理能力到底价值几何，的确不容易确定。不少专家也认为，国有企业负责人的管理经验是一种“职务发明”，作为国家的干部，站在这个岗位上，你就应该把企业干好，这是本职，国家也给予你一定的工资报酬，不应该再因此获得股权或期权奖励。
同样，在整个经营团队内，哪些人有获得股权激励的权利，获得多少，也往往复杂而敏感。对于曾经叱咤风云，看着企业成长的企业家们，不愿意因为这样的股权激励计划，导致内部矛盾，因此宁愿对股权激励说“不”。各种顾虑，也让国有企业经营者持股出现了一种怪圈，往往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国有企业，在多元化改制时很容易实现经营者持股，而知名国企的创业型企业家，往往不敢越雷池半步。
经营者持股重在激励
专家认为，从目前上海国资重组、国企改革实践来看，很长一段时间内，国有控股企业依然是上海经济发展的支柱，这些企业由于资产盘子大、所处行业领域重要，还不太容易由民营控股。在国有控股企业中，如何通过科学机制来激励经营者，是上海面临的具有挑战性的问题。市国资委业绩考核处负责人向记者表示，市国资委将大力推进薪酬体制改革，重点是实施“岗位薪+福利+绩效薪”与“政府特别奖励”构成的“3+1”薪酬体系，对于产权代表和高管是否持有股权和期权，国资委将按照实际情况来区别对待，“成熟一个试点一个，不搞典型推广”。
荣正咨询总经理郑培敏认为，要正确看待经营者持股，它并不等同于MBO，不等同于企业家在谋取企业的控制权。高层持股，目的通常有三个———激励、收益和控股。对于沪上许多知名国企的当家人、创业者来说，股权的激励作用是最重要的。对于动辄几亿股的上海国企而言，控股暂时不现实；而由于奖励给管理层的股票在一段时间内冻结，无法马上变现，收益也是后话。王佳芬此次获得的股份，相比光明乳业10.4亿总股本以及2.4亿流通股，比例微乎其微，外界不应该有MBO的担心。从这个意义上讲，像王佳芬这样的知名企业家持有股权，更多的是一种内在激励，而且这种激励是长期的。
张文贤认为，对经营者股权激励的逐步推广，有利于“治疗”国企领导的“常见病”。今年1月，共有8个上市公司的9位高管因受贿、挪用公款等原因被调查和拘捕，这些曾为公司作出很大贡献的领军人，不少是在离职之前的“59岁疯狂”，他们的出轨，虽然主要原因是自身抵御力下降，公司内部监管不力，但在国有控股上市公司中，没有良好高管薪酬机制和长期激励机制，或许也是背后的一大因素。尽管股权激励体制在中国企业中推行还要解决许多技术难题，方案还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但敢于迈出第一步还是很关键的。
张文贤表示，从目前来看，像光明乳业一样设立管理层激励基金，按照公司当年的业绩指标来对高管进行股权奖励，是在上海国有控股企业中较为可行的办法，只要这种激励与公司绩效完全挂钩——不完成指标不提取激励基金，如亏损还要收回已奖励的股份，就能使国企经营者的持股实现公平和效率的统一，让创造财富的人真正拥有财富。
(丁波)
